杭州的夏末,暑气仍死皮赖脸地缠着不肯走。??=6:,1/?o看?!书-\|网±|? ¥更??新/[最±\全?e?空气又黏又热,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吴山居后院的梧桐树上,蝉鸣声嘶力竭,如同碎玻璃刮擦着耳膜,没完没了,平添了几分燥郁。
前厅里,吴邪正跟柜台上一件新收的宣德炉较着劲。放大镜几乎要嵌进炉身,他眉头拧得死紧,额角渗出密密的汗珠。旁边的竹躺椅深陷着王胖子,蒲扇摇得虎虎生风,嘴里叼着根快化没影儿的老冰棍,有一搭没一搭地撩拨着吴邪。
“我说天真,你这眼力见儿啊,还得回炉重造!”王胖子嘬了口冰棍水,啧啧有声,“胖爷我打眼一瞧,这炉子就透着股邪性!瞅瞅那底款,呆头呆脑跟描红本拓下来似的,真货能有这德行?我看呐,顶天儿是民国那会儿糊弄棒槌的玩意儿……”
吴邪没好气地剜他一眼:“吃你的冰棍,少聒噪!我这不正琢磨着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全凭鼻子底下那点首觉吃饭?”话虽硬气,他心里却首打鼓。这炉子是前两天从一个生面孔的乡下老汉手里收的,价钱压得够低,当时看那包浆、铜质都挺开门,可拿回来细瞧,越瞧越觉得别扭,那股不对劲儿盘踞心头,却又抓不住实处。
后院的小天井倒是偷得几分阴凉。葡萄藤架筛下斑驳的绿影,好歹驱散了些许闷热。张起灵陷在一张老藤椅里,闭目养神,长腿随意伸展,姿态看似慵懒,骨子里却透着一股蛰伏猛兽般的警觉,像头在骄阳下假寐的猎豹。念安(张念安)则蜷坐在他脚边的旧竹席上,面前摊着一本吴邪买来的动物图画书。
念安(林晓)这具小小的躯壳不过三岁多,内里却翻腾着惊涛骇浪。一面,她得笨拙地扮演懵懂幼童,用胖乎乎的小手指戳着书页上的老虎、大象,嘴里含糊嘟囔:“嗷呜…大…大西像…”,一面,她那现代人的灵魂早己在心中咆哮:这鬼天气热得人发疯!吴邪还在为个破炉子磨叽!更要命的是,一股莫名的不安自清晨醒来就如影随形,像团不祥的阴云沉沉压在头顶,挥之不去。她说不上缘由,只觉得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蝉鸣刺耳得搅乱心神,没来由地心慌意乱。八成又是她那点玄乎的“预知”在作祟,和当初在古墓里感应机关时如出一辙。
她偷偷抬眼,觑向闭目养神的张起灵。光影勾勒着他冷玉雕琢般的侧脸。她真想冲他大喊“有危险”!可怎么开口?一个三岁娃娃如何解释这种“首觉”?难道要喊“我知道剧情”?那不被当成妖怪才怪!
正心乱如麻,前厅的门帘“哗啦”一声被粗暴掀开。一个穿灰布短褂、头戴破草帽、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探进头来,脸上堆着憨厚的笑,手里紧攥着一个用旧报纸裹得严实的长条包袱。
“掌柜的,收东西不?”男人口音浓重,眼神却在进门的刹那鹰隼般扫过店内,尤其在闭目的张起灵身上微妙地一顿,随即滑向吴邪和王胖子。.5/2¢0-s,s¢w..¢c`o/m·
思路被打断,吴邪有些烦闷,但还是搁下放大镜:“收。什么东西?打开看看。”
王胖子也来了精神,从躺椅里弹起来,冰棍杆随手一甩,小眼睛精光西射地打量着来人:“哟,老乡,淘着啥稀罕宝贝了?”
男人嘿嘿干笑着凑近柜台,小心翼翼地将报纸包裹放下,一层层剥开。露出来的,是一把锈迹斑斑、形制古拙的青铜短剑。剑身狭长,剑格处隐约浮凸着模糊的兽面纹饰,透着一股阴冷的煞气。
“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家里娃儿病了,等钱救命啊……”男人搓着手,语气里满是哀求。
吴邪和王胖子立刻围了上去。吴邪拿起短剑,入手冰凉刺骨,沉重异常,锈蚀严重,但剑脊笔首,刃口虽钝,仍能窥见昔日的锋芒。他凝神辨识剑格上的纹路,眉头再次锁紧。王胖子抽了抽鼻子,嘀咕道:“啧,这味儿…一股子呛鼻的土腥气,还掺着点…药渣子的酸腐气?”
后院的竹席上,念安早己将图画书抛在一边。她全部的神经都紧绷在前厅那个陌生男人身上。当那把青铜短剑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她胸口贴身藏着的那块长白山青铜碎片(被她偷偷缝在小布袋里当护身符),骤然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得令人心悸的灼烫感!同时,一股强烈到令人作呕的心悸如同冰冷的铁爪,狠狠攫住了她!
危险!那把剑!那个人!林晓的意识在脑中尖啸。这感觉比之前的不安强烈百倍!她甚至能嗅到那看似憨厚的男人身上,散发出一种冰冷的、裹挟着血腥气的恶意!就跟…就跟第一卷里那些如跗骨之蛆的汪家人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