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决绝,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牵绊,悄然在心底弥漫。
心意己决。
他小心翼翼地将婴儿安放于铺好的防水布上,确保她不受寒凉。随即,强撑起身,拖着沉重步伐挪至木屋一处稍完好的角落。那里有张破旧不堪、积满厚灰的木桌。
他以左手拂去桌上积雪与尘灰。从背包中取出一个油纸包裹的笔记本(取自汪家据点的空白本)和一支笔。
他坐下身。借破窗透入的微光,以左手(右手仍无法握笔)极其缓慢地、一笔一划地,在笔记本扉页上,写下两个端正却隐含微颤的汉字:
张念安
这是他赋予她的名。念安。祈愿她一世平安。
凝视这两个字,张起灵沉默良久。冰冷的木屋中,唯有风雪的嘶吼与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最终,他翻过一页,开始书写。以最简练、最客观的笔触,记录下发现她的地点(长白山青铜门附近风雪中)、大致时间、身体状况(冻伤、胸口诡异烙印),以及他所知晓的异常(感应青铜碎片、引动岩壁共鸣、高热、尖叫慑敌、烙印渗出治愈金液等关键)。未署己名,未掺半分私情,如同最严谨的观察报告。
关键信息写毕,他停顿片刻。随后,在纸页最下方,以更凝重的笔锋,写下两行字:
送她至杭州西湖畔,吴山居,吴邪处。
护她周全,视如己出。此恩,必偿。
落款处,他略一踌躇。终未署名,只以笔尖,极其凝重地勾勒出一个简洁却蕴含古老韵味的符号——一个如盘踞麒麟般的繁复云纹。
此为张家印记。吴邪或不相识,然吴家老一辈,定当认得。
做完这一切,他小心地将此页撕下,仔细折好。接着,从贴身衣袋中,取出一张边角磨损、微微泛黄的旧照。
照片上,一个笑容灿烂、眼神清澈如泉的年轻人,立于一家古色古香的店铺门前,招牌隐约可见“吴山居”三字——正是吴邪!此照是他决意送走婴儿前,特意自一处与老九门有渊源的据点“取”来,只为确认目标。
他将写有关键信息的纸页与吴邪照片仔细叠放,以一块洁净油布包裹严实。随后,解下颈间一首贴身佩戴的一根黑色皮绳——绳上穿着一枚通体乌黑、触手温润、样式古朴的玄铁指环。此乃张家身份象征,亦是信物。
他将油布包牢牢系于皮绳之上,与玄铁指环紧紧相缚。
最后,他行至沉睡的婴儿身旁。万分小心地解开襁褓,将系着油布包与玄铁指环的皮绳,极尽轻柔却又异常牢固地,戴在了婴儿纤细的脖颈上。
黑色皮绳与沉甸甸的玄铁指环,悬于她幼嫩的颈间,显得如此突兀。油布包紧贴着她温热的胸口。
张起灵看着这“托孤信物”落于婴儿之身,眼神深邃如寒潭古井。他伸出手,以指腹极尽轻柔地拂过婴儿温热的脸颊,动作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虔诚的温柔。
“活下去。” 低沉至几近消散于风中的三个字,如一声叹息。
他重新将婴儿裹好,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这温度刻入骨髓。随即,他站起身,最后回望了一眼这破败的、给予他们短暂喘息的小木屋。
风雪未息。前路苍茫。然方向己明。
他怀抱张念安,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决然踏入门外咆哮的风雪之中。
就在他踏出木门的刹那——
“呜……”
怀中婴儿似被冷风所激,发出一声细微呜咽。紧接着,她颈间紧贴胸口的那枚冰冷玄铁指环,其古朴戒面深处,极其微弱地……闪过一抹暗金微光!那光芒的搏动节奏,竟与婴儿胸口暗金烙印的微弱起伏,隐隐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