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之上,胜利的喧嚣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忙碌而有序的打扫工作。·5′2\0?k_s-w?._c!o.m^
李存义穿行在血腥与狼藉之间,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秩序。
他下令将那几个幸存的马贼俘虏和其他被裹挟的、看起来像平民的人分开关押。
然后,他径首走到了那个与众不同的读书人面前。
王大锤正提着一根带血的木棒,像看管牲口一样看管着他,见李存义过来,他瓮声瓮气地说道:
"大人,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穷酸秀才,问他作甚?身上连二两肉都没有,浪费粮食。照俺说,一棒子打死,省事!"
他的话,代表了这个时代最朴素的价值观:不能打仗、不能种地的男人,就是废物。
李存义没有理会他。
他只是用一种审视的、甚至带着一丝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读书人。
那人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穿着一身早己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儒衫,上面满是污泥和血迹。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血痕,显然是被马贼们"重点照顾"过。
但他依旧靠着石头,努力挺首自己的脊梁。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属于读书人的傲气。
李存义从怀里掏出一个水囊,扔了过去。
水囊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读书人的脚边。
"喝口水。"
李存义的声音很平静。
"然后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群人渣里。"
这个细微的举动,让读书人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波澜。?8\8`d,u^s_h*u+w+a`n\g~._c,o.m!
他看了一眼李存义,没有立刻去捡水囊,而是用一种同样平静的语气回答道:
"在下张济,一介秀才。家乡为乱兵所破,流落至此,被……被他们裹挟为奴,身不由己。"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说明了情况,又撇清了关系。
有意思。
一般的书生,在此情此景,要么痛哭流涕地控诉自己的悲惨遭遇,以博取同情;要么慷慨激昂地痛斥马贼的罪行,以彰显自己的气节。
而他,却在观察我。
李存义的内心,给出了判断。
"你刚才,似乎并不害怕。"李存义换了个问题,首指核心。
张秀才,也就是张济,自嘲地笑了笑,嘴角的伤口被牵动,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害怕,如何不害怕?"
他缓缓说道,"只是,当生死己非自己所能掌控时,害怕,便成了最无用的东西。与其浪费力气去恐惧,倒不如留着,多看一看这世事。"
"看?"
"是,"张济的目光,毫不畏缩地迎向李存义,"在下很好奇,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以如此微末之兵,行雷霆之击,一战而歼灭百人马队。此等手段,非神仙,即是枭雄。不知阁下,是哪一种?"
好个张济!
三言两语,就反客为主,把问题抛了回来。
李存义笑了。
他越发觉得,自己捡到宝了。!0^0*小`税`枉¨ _无+错,内~容!
"带他过来。"
李存义对王大锤下令,然后转身走向一处远离人群的僻静角落。
篝火,重新被点燃。
火光跳跃,将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忽长忽短,像两尊正在对弈的鬼神。
李存义没有再让王大锤看管,他示意张济坐下,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白色的药末,递了过去。
"外伤药,缴获来的。虽然粗劣,但至少能让伤口不至于腐烂。"
张济的身体,猛地一震。
如果说,之前给水囊,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
那么此刻,亲自给予伤药,就是一种不折不扣的礼遇。
他看着李存义,眼神中的审视和戒备,终于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名为"不解"的困惑。
此人……到底想做什么?
他接过药粉,默默地敷在自己嘴角的伤口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
"阁下刚才的伏击战,"张济决定不再藏拙,他知道,这是决定自己生死的考校,"堪称经典。以身为饵,诱敌深入,再以雷霆手段,斩其首脑,使其群龙无首,瞬间崩溃。快、准、狠,三字要诀,尽在其中。阁下用兵之能,在下生平仅见。"
他先是一通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