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看了一眼，瞳孔便猛地收缩。

“怎么了？”

毕苏斯基的声音透着麻木。

西科尔斯基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元帅。

“汉斯人……”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们表示，愿意出面调停。”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脸上写满了震惊、怀疑与荒谬。

“调停？”

毕苏斯基发出一声干笑，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

“他们会这么好心？”

“那个卡尔.布雷斯特，会是一个慈善家？”

“信上说，汉斯不希望看到联盟的势力范围过度向西扩张，一个独立的大波波，符合汉斯的战略缓冲利益。”

西科尔斯基一字一句地念着信上的内容。

“他们愿意以中立方的身份，促成我们和联盟在柏林进行停战谈判。”

“条件呢？”

毕苏斯基冷冷地问。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是那个汉斯人递过来的。

“没有提任何条件。”

西科尔斯基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只说，这是出于维护地区和平的善意。”

“善意？”

一个议员尖锐地叫了起来。

“把我们主力部队的情报卖给毛熊，也叫善意？”

“我们怎么知道这不是另一个陷阱？”

“是陷阱又如何？”

西科尔斯基疲惫地将信纸拍在桌上。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下来。

“我们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是相信一个虚无缥缈的‘陷阱’，还是等着沃尔科夫的坦克开进贝勒韦德尔宫？”

他环视众人。

“他们说得对，一个独立的大波波，哪怕是虚弱的，也比一个被联盟吞并的大波波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最后的机会。

这五个字像五座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接受一个捅了自己一刀的人的“善意”，去向一个刚刚屠杀了自己军队的敌人乞求和平。

尊严、荣光，在亡国的恐惧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毕苏斯基闭上了眼睛。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些被口号鼓动，满脸热血，奔赴东方的年轻士兵。

他们的尸体，此刻或许还躺在平原上面冰冷的泥水里。

“我承认，风险很高。”

“一旦输了，我们可能会失去一切。”

“但如果我们赢了呢？”

他自己的话，此刻在耳边回响，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那双曾经燃烧着火焰的眸子，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看着西科尔斯基，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回信。”

“告诉汉斯人。”

“我们……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