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嚼着,含糊骂道:“他娘的……论莽热这老乌龟!真把王八壳子修到家了!” 他指向地图上临洮城西侧一处山崖,“这里!‘鹰愁涧’!不良人的兄弟说,可能有条废弃的古栈道,能绕到城西崖壁下!那里城墙最陡,守兵可能也少!”
旁边一个脸上带着冻疮的沙陀百夫长凑过来,忧心忡忡:“将军,那鬼地方,鸟都飞不过去!就算有栈道,年久失修,怎么过人?更别说把‘雷神爷爷’(指雷吼)弄上去了!要是被城上发现,兄弟们全得变刺猬!”
拔野古眼中凶光闪烁,猛地一拍地图:“怕个鸟!天可汗把前锋给了咱们沙陀人,是看得起咱们!拿不下临洮,打通不了路,咱们还有脸回河西吃草?没路?老子用刀劈出路来!传令!挑一百个最不要命、手脚最利索的兄弟!带上绳索、铁钩、短斧!跟老子去‘鹰愁涧’探路!阿史那的人呢?让他们多派游骑,给老子把临洮城东、北两个方向盯死了!弄出点动静来,吸引吐蕃狗的注意!”
“是!”百夫长领命而去。
拔野古抓起酒囊,狠狠灌了一大口劣质的马奶酒,灼热的液体顺着喉咙烧下去,驱散了些许寒意。他望向临洮城方向那片被群山黑影笼罩的、灯火隐约的区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是赌徒般的疯狂:“论莽热……老子的刀,专砍乌龟壳!等着!”
与此同时,中军大营。李琰的帅帐内灯火通明。巨大的陇右地图铺在案上。阿土站在一旁,脸色疲惫却亢奋,指着地图上临洮城西南方一处缓坡:“王爷,韩老将军带人反复勘测过了!这里!距离城墙约七百步!地势略高,有片小树林可做掩护,地面还算硬实,是架设‘惊雷’的最佳位置!我们连夜清理了通道,三门新铸的‘惊雷’二型炮,还有五门‘雷吼’,己经秘密运抵!炮位正在加固!”
李琰的目光紧锁着那个标记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七百步……阿土,新炮的准头和威力,可有把握?临洮城墙,非姑墨、疏勒可比!”
阿土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混合着自信与忐忑的光芒:“王爷,‘惊雷’二型用了掺‘星蓝矿渣’的铁水,又试了黑石谷深处冰水淬火,炮管比之前坚韧许多!内壁的螺旋线槽虽然浅,但试射时,弹丸确实飞得更首更远!只要……只要装药和引信不出岔子,七百步轰塌他一段城墙,有……有七成把握!”
“七成……”李琰重复了一遍,目光投向帐外无边的黑夜,仿佛穿透了群山,看到了那座扼住生死的坚城。“七成,够了!告诉韩冲,炮位务必伪装好!没有我的命令,一炮不许放!我要这‘惊雷’的第一声怒吼,就砸碎论莽热的胆!”
“诺!”阿土重重点头。
“报——!”一名不良人密探浑身浴血,踉跄冲入大帐,手中紧紧攥着一卷染血的布条,“王爷!逻些……逻些急讯!飞鹰传书!”
李琰心头一紧,迅速接过布条展开。上面是另一种更为潦草、却属于裴十三的独特暗记译出的密语:
> 佛母惊觉!赞普敕令提前!乌思藏(卫藏)前锋五万己出雪域!目标——河西!速决临洮!迟则生变!
> ——影牙
帅帐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李琰猛地攥紧了布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眼中寒芒爆射,如同极地骤起的风暴!
“传令拔野古、阿史那!”
“后日黎明!”
“惊雷——”
他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带着粉碎一切阻碍的决绝,在寒冷的陇右夜空下炸响:
“初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