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铁匠，低声快速吩咐了几句。陈铁匠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重重点头：“放心！包在俺身上！”

“其余人等！”裴十三看向军官和老兵，“协助崔长史、陈铁匠，加固地宫各处薄弱点！组织人手，利用地道，秘密清理入口附近未被完全污染的积雪，收集净水！哪怕一滴，也要省着用！告诉所有人——”

裴十三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刃，斩断地宫深处的绝望：

“王爷还在！安西旗未倒！想活命，就给老子挺首脊梁！沙陀狗想把我们熏死？老子偏要在这地底下，把刀磨得更快！等老子回来——”

他眼中爆射出噬人的凶光，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誓言：

“必取乌质勒狗头！以祭我安西忠魂！”

**地点：龟兹城外·沙陀联军“白狼”赫连铎营地边缘**

**时间：围城第七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寒风卷着沙砾和尸臭，呜咽着掠过连绵的营帐。赫连铎的营地相对靠后，警戒也远不如乌质勒的中军森严。连续几日的围困毫无进展，龟兹城内死寂一片，只有日夜不停的污秽抛投和恶毒喊话，让许多白狼兵也感到了烦躁和不安。

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真正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潜行到营地边缘一处堆放杂物的阴影中。正是裴十三！他换上了一身沾满污泥、与沙陀辅兵号衣相似的破烂皮袄，脸上涂抹着污泥和煤灰，掩盖了那道标志性的疤痕，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杀意的眼睛。

他伏在阴影中，如同捕猎前的毒蛇，静静等待着。根据康努斯提供的情报和这几日不良人冒死从通风口观察到的蛛丝马迹，赫连铎每日黎明前，会独自到营地边缘一处僻静的小土坡上“静思”，这是乌质勒嘲讽他“假清高”的习惯，却也成了致命的破绽！

时间一点点流逝。寒风刺骨。就在东方天际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时，一个披着白色狼皮大氅、身形略显清瘦的身影，果然独自一人，缓缓登上了不远处那个光秃秃的小土坡。

赫连铎！白狼部首领！

裴十三眼中寒芒爆射！他如同离弦之箭，从阴影中暴起！动作迅捷无声，如同扑向猎物的夜枭！手中的淬毒短刃，首刺赫连铎的后心！这一击，凝聚了他毕生的刺杀技艺和全部的决绝杀意！快！准！狠！务求一击毙命！

然而，就在刀锋即将及体的刹那！

赫连铎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身体极其诡异地一个侧滑！同时，他宽大的狼皮大氅下，一道寒光如同毒蛇吐信，反手撩向裴十三的肋下！速度竟丝毫不慢！

铛！

淬毒短刃与一柄狭长的、带有明显波斯风格的弯刀狠狠相撞！火星西溅！

“等你很久了！”赫连铎猛地转身，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带着一丝冰冷的、早有预料的嘲讽！他手中的波斯弯刀如同活物，瞬间化作一片凌厉的刀光，将裴十三笼罩其中！刀法诡谲阴狠，与沙陀人常见的狂猛路数截然不同！

裴十三心中剧震！中计了！赫连铎早有防备！这绝非巧合！康努斯的情报……还是地宫内有更深的鬼？！

电光火石间，两人己在这小小的土坡上交手十余招！裴十三的刺杀技艺狠辣致命，招招搏命；赫连铎的刀法则诡异迅捷，防守得滴水不漏，更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嘲弄！

“裴十三？安西王爷的影子？不过如此！”赫连铎冷笑，刀光一紧，逼得裴十三连连后退，“乌质勒那蠢货以为用点小恩小惠就能让老子替他卖命？哼！他做梦也想不到，老子早就想借你们安西的刀，除掉他了！”

裴十三眼神一凝！赫连铎的话，证实了他的部分猜想！沙陀内部果然有裂痕！但这裂痕，此刻却成了他致命的陷阱！

“想杀乌质勒？可以！”赫连铎的刀锋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住裴十三，“把你的命留下！用你的人头，正好作为老子向尚恐热大人投诚的见面礼！”他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急促而独特的号角声，突然从东方遥远的地平线方向传来！穿透了黎明的寒风和沙陀营地的喧嚣！那号角声苍凉雄浑，带着一种不屈的意志，迥异于沙陀或吐蕃的任何信号！

紧接着，在东方初露的晨曦微光下，一面巨大的、在寒风中猎猎招展的旗帜轮廓，隐约出现在地平线上！旗帜底色玄青，上面赫然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爪下踏着吐蕃弯刀的——雄鹰！

“鹰旗？！”正与裴十三缠斗的赫连铎猛地一愣，攻势为之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