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取了孙如雪和胡善祥记忆凝晶的朱瞻基心如刀绞,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生生劈成了两半,但每一半都在经历炼狱……
一半的他,顶着沉重的凤冠,盖着金丝绣就的红盖头,僵硬地坐在冰冷的新床边缘。¨|.微°?趣μ[小$]2说? -?已]发¢?布?°最¤e?新`+~章{!节,*`
耳畔是前院隐约传来的喧嚣,那是属于‘他’和孙如雪的‘洞房花烛’。
红烛高烧,蜡泪无声滑落。
盖头下的视野一片模糊的猩红,泪水浸透了锦缎,沉甸甸地贴在额头、脸颊,湿哒哒的糊在脸上,令人几欲窒息。
他是胡善祥,在新婚之夜便被丈夫冷落,独守空房、枯坐一夜的太孙妃。
另一半的他,却躺在柔软温暖的锦被之中,西子捧心般蹙着眉尖,唇边却噙着一抹病弱但妩媚的笑意。
他看到‘他’手掌的温度覆盖在自己手背,听到‘他’温柔的低语和承诺。
胸中是一股混合着得意、怨怼与病态满足的情绪。
他又是孙如雪,是今夜真正的新娘,享受着丈夫全部的怜爱与焦灼。
“不——!!!” 朱瞻基的灵魂在咆哮,却全然是徒劳无功地挣扎。·k+u!a.i·k·a.n!x!s¢w?.¨c,o·m¢
这怎么可能?!新婚之夜,他明明一步未离新房!
可当他看见那个身着大红喜袍、眉宇间带着真实忧虑、大步流星跨进孙如雪房门的‘他’时,朱瞻基感到一种天崩地裂的眩晕。
那个‘他’,有着与他一般无二的面容,却做着让他肝胆俱裂的事情!
他分裂成两半。
一半的他成了被‘他’冷落至极的胡善祥……在无数个孤寂的夜晚,看着烛泪与自己的清泪一同滴落。
他感同身受地体会着那个他心中爱到令他生出自卑的女子如何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与心碎中凋零、枯萎。
一半成了被‘他’爱宠至极的孙如雪……享受着‘他’无微不至的偏宠。
他能感受到孙如雪的骄矜与得意,恃宠而骄的她成了‘他’后院实际上的‘女主人’。
他无声大喊,反了!全反了!
却无人理会他。
当胡善祥有孕的消息传来,朱瞻基的心一半悬着巨大的恐惧,一半却涌起微弱的希望。)^o搜μμ搜-?小?说,·*网(, ·?免?~¥费?¥2阅??¨读321
他被迫与她一同承受孕期的翻江倒海、腰酸背痛、夜不能寐。
生产那日,他仿佛亲身躺在血泊与剧痛之中,在生死边缘挣扎。
当婴儿的啼哭终于响起,他还未及感受那份初为人父母的喜悦,便得知‘他’听到是女儿时便毫不留恋转身离去……
甚至……连襁褓中的亲生骨肉都吝于看一眼!
那一刻,朱瞻基分裂的两半灵魂之中同时涌起灭顶的绝望与滔天的恨意。
更令他目眦欲裂的是,他亲眼看到孙如雪如何利用‘他’的宠爱,在东宫安插人手,那些人又是如何在胡善祥的孕期和产房动手脚!
那个可怜的小小婴孩,只是因为是个女儿才得以降生,却生而病弱!
他恨!恨孙如雪!更恨那个被蒙蔽双眼、助纣为虐的‘他’!
看着胡善祥强忍悲痛,用尽心力呵护着病弱的女儿顺德,看着那小小人儿苍白着脸却异常懂事的模样,朱瞻基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反复碾碎。
他听到女儿怯生生地问,“母妃,我生辰之时,父王会来看我吗?”
他看着胡善祥不顾秋棠的劝阻,执意亲自守在小厨房的灶台前整整两个时辰,汗水濡湿了鬓角,烟灰沾染了裙摆。
她小心翼翼地煨着那盅参汤。
秋棠心疼的看着她,“娘娘,您何必时时刻刻亲自守着,奴婢来就好了。”
“秋棠,本宫实在没法子了……,只盼着……只盼着殿下能看在这盅亲手熬制的汤份上……在顺德生辰这日,能移驾承华殿……哪怕……只看一眼也好……”
然而,当这凝聚了卑微和母爱的汤送到前院之时,却迎头撞上了同样端着汤盅、得知消息盛装赶来的孙如雪。
孙如雪眼波流转,带着一丝胜利者的怜悯和毫不掩饰的轻蔑,“哎呀,姐姐何必辛苦?殿下呀,最是念旧,只喜欢妹妹亲手做的这碗莲子羹呢。姐姐这参汤……怕是不合殿下的口味吧?”
最终,胡善祥捧回的只有几匹颜色鲜嫰的锦缎,以及一句“……太孙殿下赐给小郡主生辰之时裁新衣穿。”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