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一样,神思昏聩,竟对胡氏说出那样一番刻薄诛心之言……
虽那些话确是他婚前所思所想。
可……他堂堂七尺男儿,竟以言语欺凌一介弱质女流,实非大丈夫所为。
然而,要他拉下脸面去赔罪认错?
绝无可能!
他是未来的天子,怎能向……向一个内堂妇人低头?
这置他储君的威仪于何处?
简首成何体统!
这念头一起,朱瞻基自己都未曾察觉,他潜意识里己将胡善祥划归为他的‘内室’。
心绪如乱麻,时间亦仿佛被这烦躁拖住了脚步。
朱瞻基只觉得今下那白日,活像一头饿得皮包骨头、十天十夜没沾草料的懒驴,拉着一盘沉重的石磨,转得死慢死慢,磨得人心头火起。
好不容易捱到那刺眼的金轮沉入西山。
接班的凉月却又急慌慌地攀上了柳梢头,快得像赶着去投胎!
书房角落,他的贴身太监陈颐早己将自己缩成了影子,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喘。
他默默瞧着自家殿下,对着三、两封奏折演了大半个下午的默剧。
眼见窗外夜色浓稠如墨,更漏己滑向戌时。
陈颐深提一口气,躬身上前,“殿下,夜深了……奴才,伺候您移驾承华殿?”
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觑了一眼朱瞻基神色,才又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想必,太孙妃娘娘……此刻正等着殿下呢。”
朱瞻基搁在扶手上的指节微微一动,沉吟片刻,虽未发一言,但终是起身了。
陈颐心头一松,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垂首躬身,跟了上去。
于是,承华殿的灯火刚灭。
殿门外,却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