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年俸九十石,折钞之后,又能养活几口?”
“京官居,大不易,柴米油盐,人情往来;外官看似威风,迎来送往,养家糊口,哪一样不需银钱?俸禄微薄,折钞损耗,致使清官难为,廉吏难存,此乃朝廷之失,朕心甚愧!”
这番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几位重臣心中激起涟漪。陛下竟能如此体谅他们的难处?李邦华、毕自严等清介之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然而,朱由校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也变的冰冷:
“但俸禄微薄,折钞损耗,也不是官员贪墨国帑、鱼肉百姓的借口!”
“朝中多数官员借口俸禄少,便将手伸向国库,美其名曰‘漂没’;地方官想升迁,便揣着民脂民膏进京钻营,美其名曰‘冰敬’、‘炭敬’。
‘漂没’不是贪?‘敬’不是贿?这道理,连街边垂髫稚子都懂!尔等饱读圣贤书,满口仁义道德,岂能不知?莫非真以为‘窃书不为偷’,便可心安理得?”
殿中的几人也是惊疑不定,陛下不过登基数月,怎么会如此了解官场,想当初他们也是摸爬滚打好多年,才慢慢摸清的门道。
朱由校眼神深邃,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
“朕再问尔等!朝廷,真的只给了你们那点微薄的俸禄吗?真的亏待了你们吗?”
他眼中燃烧着怒火,沉声喝道:“刘若愚!”
司礼府掌印太监刘若愚应声而出,手捧一本明黄色封皮的册子,声音清晰而冰冷地念道:
“奉神宗皇帝谕旨:为体恤臣工,特颁优免新例:现任京官,一品优免田亩两千亩!二品一千五百亩!三品一千亩!四品八百亩!五品六百亩!六品四百亩!七品三百亩!八品二百五十亩!九品一百五十亩!致仕官员,优免本品田亩十分之六!
未仕进士,优免田一百亩!未仕举人,优免田六十亩!生员、监生,优免田十亩至三十亩!”
每一个数字,都像冰冷的秤砣,沉甸甸地压在众臣心头,暖阁内落针可闻。
朱由校轻轻拿起那本册子,目光落在上面,声音带着一丝冷冽:
“诸位爱卿,都听见了?国朝善待士子,仅一品大员,就可坐拥两千亩良田,不纳分文赋税;未中进士的举人,名下便可挂田百亩,避纳国税;区区生员,亦有数十亩免税之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