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寒风中,沈阳城外一处正加紧修缮的堡垒旁,景象却火热非常。_优\品~晓·说+蛧? `首,发¢
一群换上了崭新厚实鸳鸯战袄的辽地民夫,正吆喝着雄壮的号子,合力扛抬着沉重的梁木。
他们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空气里瞬间凝结成霜雾,但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却洋溢着久违的笑容和拼命的干劲。
“老王头,嘿!穿起这朝廷新发的袄子,再大的风也钻不进来了,骨头缝里都暖和!这力气,憋足了!”
一个壮硕的汉子咧嘴笑着,肩头上的分量似乎都轻了几分。
“那可不!”旁边须发花白的老者喘着粗气,眼中却闪着光:
“皇帝老爷仁义啊!不光发粮救命,发棉袄御寒,给咱修房子、分田地!这光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奔头!”
“都听好了,加把劲儿干!”一个看似领头的人吼道:
“堡子立起来,开春地到手,咱的好日子就算扎下根了!为了老婆孩子热炕头,拼了!”
铁匠铺里炉火通红,叮当作响,赶制着农具和修缮器械;粥棚里热气腾腾,飘散着米香;新规划的村落地基在雪地上被划出清晰的界限……、
虽然依旧是冰天雪地,但一股蓬勃的生机,正在这片饱经战火蹂躏的黑土地上顽强地萌发、生长!
熊廷弼傲然立于沈阳城巍峨的雉堞之上,凛冽的朔风拂过他坚毅而略显疲惫的侧脸。?求-书¨帮~ \冕.肺+粤~渎`
他俯瞰着城外这繁忙而充满希望的一幕。
寒风依旧凛冽,但他心中却暖意融融。他已经得到了黄梓伦带来的密信,皇帝陛下圣裁明断:
趁建虏沈阳新败、元气大伤之际,由他熊廷弼总揽全局,配合黄梓伦麾下的三千龙骧军铁骑,并协调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对辽东诸卫所积弊已久、盘根错节的屯田进行彻底的清查厘整!务必追缴被强占、隐没的军田,严惩贪蠹军吏!
同时,以这三千龙骧军精锐为骨干,迅速掌控广宁、宁远、义州、辽阳、沈阳、铁岭等辽东腹心重镇的卫所指挥权。
整肃现有军户:汰除羸弱冗员,令其专注于屯垦开荒;遴选健锐忠勇之士,由龙骧军将士严格操练,务必在明年之内,练成三万可堪大用的辽东新锐!
粮草充足,军心可用,民心归附,新政初行……皇帝陛下的鼎力支持,便如同今日难得穿透阴霾的一缕冬日暖阳,炽热地驱散了笼罩辽东的沉沉暮气,照亮了辽东的未来。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貂裘,嘴角的胡茬微微扬起,勾出一抹久违的、发自心底的笑意。.g¨u`g_e?b.o?o·k?.,c_o?m.
然而,同一片天空下的萨尔浒后金大营,这个冬天却是不好过。
骄纵与喧嚣已然远去,留下的只有压抑的痛苦与冰冷彻骨的现实。
距离沈阳城下那场被神秘重骑无情碾碎的大溃败,已过去近月。
对努尔哈赤而言,这二十多天无异于折磨。巨大的营盘仍在,却难掩残破;数万部众尚聚,却哀鸿遍野。
八旗各旗为填补空缺,如同陷入绝境的野兽,疯狂抽调各部仅存的健壮男丁填充缺额,拼命收拢散布四野的溃兵,同时还要时刻分兵提防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的辽东明军主力。
万幸的是,明军也因兵力不足,正忙着收服失地、整顿卫所、开垦屯田,加之酷寒冬日不利大军持久作战,才形成了这如薄冰般的脆弱对峙。
然而,双方都心知肚明,这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死寂——只待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一场决定生死存亡的大战必将来临!
努尔哈赤能在这等惨败之后,将这残存的数万人凝聚不散勉力维持,其枭雄手腕确已堪称惊世。
此次出击的八旗各自都在统计伤亡情况。努尔哈赤走在弥漫着浓重药味与血腥气的营地中,走在营内,听着额亦都、安费扬古给自己报上来的冰冷数字,再看看正在痛苦呻吟着的伤兵。
努尔哈赤此时有些欲哭无泪,这次南下攻明,他耗费一辈子心血组建的八旗可以说是彻底被打残了。
四大贝勒中,二贝勒阿敏和三贝勒莽古尔泰已然战死,麾下两蓝旗(正蓝旗、镶蓝旗)几乎全军覆没;代善统领的两红旗(正红、镶红)亦遭重创,损失过半;
唯一建制尚算完整的,只剩佯攻蒲河而主力受损较轻的皇太极正白旗和阿济格的镶白旗;
便是努尔哈赤视若根本的两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