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母亲已经听得习惯了,他们有时候也分不清哪个是鸿双,哪个是鸿对。
他们只记得鸿双是大的,鸿对是小的。
如果排行的话,鸿双是老 二,鸿对是老三。
也许只有大哥和大嫂能分得清吧。
“江老师,您快退休了吧?”常建国老远地过来说。
常叔叔也老了,头发花白,但人还很精神。
他刚从地里面回来。种地是他的老本行,一刻也没有放松过。
“快了,再有半年。”父亲说:“你收工了吗?”
“是啊,常艳也要结婚了,得给她准备点嫁妆嘛。”
常叔发自内心地高兴。
儿女们都很成器,其实他不必再劳动的,但是闲不住。
“你啊,和我哥嫂一样,闲不住。”母亲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你是说一套做一套,还不是在儿子的厂子里挣工资呢。”
常叔笑母亲。母亲也笑。
他们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您孙子多,我就一个,想带也轮不上,两家人抢着抱。”常叔说道。
“现在的孩子都金贵的,抓紧让儿媳妇再生一个。”母亲对常叔说。
“儿子和媳妇工作都忙,过两年再说吧。”
常叔刚要走,想起来了又说道:“听说你老三上班了,好单位啊。”
父亲说:“是的,刚上班。”
“他爸,还不快回家吃饭,都凉了。”常婶喊着。
“江老师,我走了,有空了咱们哥俩再聊。”
父亲和母亲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从翠柳桥上走过去,又走过来。
天渐渐黑了,他们把孩子领回大哥家里。
大嫂现在的样子整个一个农村妇女,以前作为城里人那种娇媚荡然无存。
她穿着个肥肥大大的衣服,头发散乱地披在头上,脸上再也看不见脂粉了。
她面前放着一盆子水,水里面是鸿政的布鞋,她手里拿个刷子正在洗。
鸿政在一边哭着闹:“妈,我们开运动会要白球鞋,你就不给我买,你就是后妈。”
“这双鞋洗干净去开运动会,非要买什么白球鞋。”大嫂从水里腾出手,捋了一下掉下来的碎发。
“不嘛,我就要白球鞋,你个后妈。”鸿政哭着说。
“不用你说我都是后妈,见过这么好的后妈吗?”
大嫂手里洗着鞋子,嘴里和鸿政拌着。
“我要白球鞋,同学都买了,呜呜呜”
“你好好念书,长大了考上大学,像你小叔那样,就有白球鞋穿了。”
大嫂这样教育鸿政。
被进来的父亲和母亲听见。
父亲问:“大孙子,白球鞋多少钱呢?”
“爷爷,十五元钱,我妈不给我买。”鸿政看见父亲来了,从屋里跑到父亲面前。
“小侯 ,你们困难到给孩子买鞋的钱都没有了?”母亲问。
“不是,妈,这孩子不能惯,由着他来。”大嫂把鞋子捞出来拧掉水,凉在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