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半天都没有人承认是谁家多抓了,顾书记没办法,最后拿出花名册开始点名了:“点到名字的,报一下你家的人数,我要亲自核对。”
喊到我母亲的名字的时候,我父亲报了三个,顾书记一听当时就吼道:“你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户主是方秋玉,你能不能分到地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顾书记,我没有把我算进去的。”父亲疑惑地说。
“没有算怎么是三个人?”
“是三个啊。”
“数一下,江老师,你也是知识分子,算数不会吗?”
“我的妻子方秋玉、我的儿子江继成、我妻子又怀着”
父亲话还没有说完,顾书记就放肆地笑了:“大家伙听一下啊,稀奇不稀奇,没有生出来的还算个人吗?”
“不算,不算,那我老婆以后还能生七八个呢,也算吗?”有人喊到。
“我觉得应该算,秋玉都快生了呢。”也又不同意见的。
“算个屁,谁知道能不能生出来呢。”这是蒙宝的声音。
“你妈勒个巴子总算活着回来了,在这里捣乱,有你什么事?”
常建国上去堵上了蒙宝的嘴:“顾书记,我同意给江老师他们分三个人的地,肚子里的也是条生命,再说马上生了,吃什么?”
下面的人争论不休,顾书记把目光头像了旁边一直抽着闷烟的老书记,希望他给拿个主意。
老书记头都没有抬说了一句:“把人当人就成了。”
然后背着烟锅子就走了。
“我看这样吧,让阿发从江老师家的纸蛋蛋里随便抓一只出来,江老师呢?等孩子一出生我们马上分给地,你看咋样?”
顾书记对父亲说:“还有,我前面说的没收的话收回,你把七分地让出来就行了,我们既往不咎!”
父亲看胳膊拗不过大腿,也只好这样了。
父亲分到的地东一块、西一块的,三个七分地分在了三处,东跑西颠的打理起来很费事。
常建国、三顺、赖狗子几个关系好一点的就四处帮父亲兑换,把地连在一起,大家伙一看这个主意不错,又都私下里相互兑换,置办到了一起。
有了地的兴奋劲一直持续着,父亲干完队里的活就在自家的地里忙活,几年的日子把父亲也锻炼成了一把庄家的好手,允许自己种地,那就是自己说了算。父亲和母亲在自家的地里永远有使不完的劲。
分到地的夏天里,我的二哥出生了。
父亲去找了顾书记,顾书记一直以忙于村上的工作推辞着。
那天顾书记在路上碰见我的父亲,对父亲说了这样一句话:“江老师,你不知道现在计划生育很紧吗?你觉得还能分到地吗?”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二哥就只能一直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