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脑袋,三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有五十岁之多,矮个子,一身油腻腻的宽大的蓝色军便服下装着如柴一样精瘦的身材,左腿比右腿细很多,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登工分的地方设在村里一个闲置的房间,那房子没有窗户没有门,一寸来厚的土和麦草搅和在一起铺在地上,一张被油渍汗渍抹光的桌子放在屋子的中央。房子里、门边甚至窗框上都蹲满了人,一股长年不洗澡的味道,加上夏天的汗味、旱烟味,从人堆里被微微的夏风吹向远处,父亲老远就问到了这种特别的味道。那个登记工分的人姓顾,被村里人叫做瘸哥或者瘸叔,三十多岁了还打着光棍。不过人倒是聪明的很,脑袋十分灵光,每次在登记工分时靠嘴上功夫对年轻的媳妇们占占便宜,大家也都嘻嘻哈哈一阵子,倒也没有什么事情。
“王大芳,四分。”瘸光棍没有抬头喊道。
“王大花,三分。”
“刘四狗,二分。”
“崔牛,六分。”
“杨娃,二分。”
这时从人堆里钻出来个小个子,满嘴流着哈喇子的男人说:“光、光、光棍,还有、还有、还有我、我呢。”这是结巴蒙宝,他给队里放羊,才回来的。
“叫谁光棍呢,小结巴,你有老婆我咋不知道?”瘸哥假家装生气地说道。
“瘸哥,瘸哥,我要有老婆先送你。”这一句从来都没有结巴过,练出来的,不然人家不给他登工分。
也就是这一句,他瘸哥喜欢听,村民们喜欢听,孩子们也喜欢听,我父亲因为这些憨直的村民们也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