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如霜的声音钻进她耳内,她眼眸半抬, 视线垂在地面, 从容不迫徐徐开口。-k/u`n.l,u^n.o*i*l,s\.¨c·o+m·
“回陛下, 臣妾刚刚正在和昭仪闲聊。”
闲聊,聊到什么,竟然会提到离宫。
罗轻黛跪在地面,目不斜视,随即,听凌郁声音缓慢响在头顶。
“是吗,贵妃既然如此悠闲,那便誊抄一份宫规,校对看看是否有错漏。”
贵妃娘娘这是受了罚,殿内所有人意识到,皆有些意外。
“是,臣妾遵旨。”
撂下这句话,凌郁便带着昭韵宜走了。
全德福垂头跟过去,心里清楚陛下在怪罪贵妃娘娘说了不该说的,由此迁怒。
宫规上千余条,每条冗长复杂,厚厚一摞,真抄起来,怕是要花费几个日夜。
贵妃娘娘有的忙了。
殿内的人一一退去,全部走光,银香上前将罗轻黛扶起来,坐回小榻上。
罗轻黛闭了闭眼,淡声吩咐:“去回禀吧,她不愿意。*天~禧?小¢说/网` ,首¢发*”
陛下对揽阙宫的盛宠传出宫外,亦传进罗府耳内,罗府隐隐觉出祸端,便计划除去阻碍。
数日前罗轻黛接到手里那封信,信中表明罗府众人已经知晓皇宫内的事,只等那木匣子送进宫,便叫她有所行动。
罗轻黛虽觉出不妥,奈何信中却清楚写有让她一试,就算不成功,也没什么关系,她不会收到任何损伤,若成功,那便顺势可以去掉一重大威胁。
银香应是,抱起匣盒退了出去。
宫殿内,只剩下罗轻黛一人,和满室茶香。
罗轻黛皱眉,实在不懂府内为何会想出如此幼稚的招数,连对方心里怎么想,喜欢什么都还没打探清楚便要去做。
行事冲动,如此低级的错误,她方才竟也会犯。
木匣子内的东西若让陛下看见,怎么论,都有可能会给罗府惹上麻烦,她不该犯这样的险,只为那虚无飘渺上一句话。?j_w¢x*s?.^o¢r*g^
罢了,终归有惊无险。
罗轻黛缓缓睁开眼,坐在殿内,手指敲叩杯壁,眸内一片清明。
……
天际两侧浮起落灭灰白,慢慢朝中间扩散,霞光逐渐隐在灰暗内,太阳落山后,昭韵宜和凌郁到花园中乘凉。
黑夜当空,皎洁月色挥洒,四面静悄悄地,阵阵蝉鸣余散在耳边,翠绿摇晃,簌簌的响。
出来前昭韵宜身上涂了药,衣服里外都熏了艾草,两重作用下,尽管周围遍布花草,四周仍不见多少蚊虫。
仲夏傍晚,幽幽清风回荡在亭子里,沁人心脾的凉意。
素玉和全德福远远在后面跟着,主子们走进亭子,他们自觉背过身,候在灌木丛一侧。
“素玉姑娘,娘娘近日以来身子可安好。”
素玉点头,细细回想,道:“娘娘很好。”
“没有什么异常。”全德福笑容和蔼,继续问,见素玉缓缓摇头,心静下几许。
默然少顷,还是道:“若娘娘有什么不舒服,还劳烦素玉姑娘支会老奴一声。”
素玉扭头看去,听得懂他话外含义。
见她不答,全德福笑着解释:“素玉姑娘也瞧见了,陛下关心娘娘,自娘娘入宫起便派人熬至调理身体清理余毒的汤药,是绝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娘娘之类事情的。”
“这些话都是老奴擅作主张讲的,素玉姑娘莫往心里去,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没关系。”
素玉思索着,要说异常的地方倒是有一点,她家小姐前几日嗜睡,总会做梦,不过只是多睡一会儿觉,也没什么问题吧。
她没有应声,全德福也自发住嘴,各自静静站着,四面清静。
月光穿透雕楹孔洞,洒在宽阔廊庭间,长椅上垂盖了大片裙衫,昭韵宜一手按在凭栏,下巴抵住手背,埋头往下望。
出来久了,身上涂抹熏染的气味减淡,有飞虫趁虚而入,未等凑近就被挥开。
凌郁坐在昭韵宜身侧,身子半倚着凭栏。
落在长椅上的那只手心内垂着缕青丝,顺着风,就要一点点抽离,他垂眸看见,勾绕着把它勾回手心。
瑶光宫内,殿中久久不传来声音,终是他按耐不住,先行走出去。
其实,他那时听见了,她已经出声,他只要静静站着便能听见,是他不想要再听下去。
现在想想,知道答案又如何,反正她此刻就待在他身边,只要这一点永不改变,那……便也足够了。
黑暗当中,他眼内渐渐爬上层幽暗,隐在夜色当中,遁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