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肘坐在龙椅旁,修长的手指抵着太阳穴,眉心拧出一道深深的褶皱。他今日未戴玉冠,只束了根墨玉簪子,几缕散发垂在额前,衬得面色愈发阴沉。
阶下文武百官垂首而立,平日里总爱为些鸡毛蒜皮争论不休的朝臣们,今日却默契地保持着沉默。甚至有几位大人悄悄往同僚身后躲了躲,生怕被点名——摄政王那双漆黑的眼睛扫过来时,后背的官服纷纷汗湿了一片。
站在文官前列的沈自青微微侧首,朝身后的儿子递了个询问的眼神。这几日老丞相本就因突然增加的职务满腹怨气,脸色难看得像抹了锅底灰。可此刻看着女婿那副要吃人的模样,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朝中出了什么大事,值得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摄政王如此外露情绪。
沈知宴接收到父亲的目光,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他今早见到萧珩时也吃了一惊——那人眼下挂着两片青黑,唇角绷得死紧,活像被人欠了十万两银子。
"诸位大人。"萧珩突然开口,声音比冬日檐下的冰棱还冷,"今日无事要奏吗?"
殿内更静了。站在后排的御史大夫抖了抖胡子,把弹劾某位大人儿子纵马的折子往袖子里塞了塞,仿佛己经感受到那无形的刀刃。往日就算没事,这群官员也能无事生点事出来吵上半个时辰。可今日看着上方那位浑身冒寒气的摄政王,所有人都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他们几乎可以肯定,今日谁要是敢拿些鸡毛蒜皮的事来扯皮,绝对会成为摄政王的出气筒——没人蠢到这个地步。
萧珩眯起眼,目光在群臣头顶扫过:"怎么,今日都无事吗?"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几位官员腿肚子一抖。更有几位官员偷瞄了眼身旁的同僚,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仿佛那上面突然长出了朵花。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群臣低垂着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引起上方那位的注意。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静默中,一阵轻微的衣料摩擦声突然响起——
站在沈知宴身后的褚首闫缓缓走出队列,官靴踏在金砖上的声响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清晰。他硬着头皮上前两步,喉结微微滚动,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臣......臣有事要奏。"
刹那间,满朝文武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这位大理寺卿身上,眼中满是惊诧与钦佩,就连沈自青都忍不住侧目——往日低调的大理寺卿,竟有这等魄力?
褚首闫感受到同僚们灼热的目光,后背的官服己经汗湿了一片。他心中暗暗叫苦,若非案情紧急,他何尝愿意在这个时候触摄政王的霉头?
萧珩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褚首闫身上,手指在鎏金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那"嗒、嗒"的声响像是催命的更鼓,每一下都敲在众人心尖上。
"说。"终于,萧珩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褚首闫额头沁出一层细汗。他深吸一口气,顶着如有千钧的压力道:"大理寺前些日子接手一宗案子,本己结案,却从另一桩案子中发现两案系同一人所为。"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现己查明幕后真凶,但......"
说到此处,他抬眼看了看上方的萧珩,又迅速垂下视线,咬牙道:"那名凶手武功高强,大理寺多次抓捕未果。臣......臣请摄政王借束统领一用。"
话音一落,大殿内更静了。站在武将队列中的束风面无表情,却悄悄觑了眼上方的萧珩,在看到他那微微有些发红的眼时,默默垂下了眼睑。
他己经很久没有见过他这个模样了,每次相处,看着他对沈知楠的好脾气,让他几乎快要忘了,他曾经喝过血荼。
他比谁都清楚,萧珩这个时候有多暴躁,还是减少存在感比较好。
萧珩的手指停止了敲击。他微微眯起眼,目光在褚首闫和束风之间来回扫视。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发怒时,他却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抓捕凶犯?”
褚首闫硬着头皮躬身道:“是!”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衣袍上的暗纹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靴底踏在金砖上的声响像是踩在众人心尖。走到褚首闫面前时,萧珩停下脚步,垂眸看着他:
"本王亲自去,如何?"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大殿。众人齐齐看向这位摄政王。
"王、王爷......"褚首闫结结巴巴地说,"这、这如何使得......"
"怎么?"萧珩挑眉,"褚大人觉得本王不配给你当帮手?"
"臣不敢!"褚首闫差点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