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了许久,才渐渐恢复些气力。¨5-s-c!w¢.¢c\o~m/
他见沈支言仍沉浸在惊惶之中,伸臂将人揽入怀中,轻轻抚过她的发丝安慰着。
许久后,何苏玄终于微微睁眼,气息微弱如游丝,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他动了动唇,朦胧间瞧见沈支言憔悴的面容,见她安然无恙,顿时落下泪来。
大夫连忙将他扶起,喂了药汤,又替他顺着心口。
他自知大限将至,伸出手想要牵沈支言的手,最后停在半空,又无力地垂下。他强撑着精神,气若游丝道:“妹妹还活着,真好。”
这声“妹妹”叫得沈支言心头一颤,泪水立即夺眶而出,哽咽道:“表哥放心,我好好的,一点伤都没受。今日多亏你相救,替我挡下那一剑,妹妹实在感激不尽。”
何苏玄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轻声道:“傻妹妹,说什么感激……”
他缓了口气,目光渐渐涣散:“原就是我这个做表哥的该护着你。~看!书~屋/ _免+费/阅¨读′从前,是我对不住你……”
说着说着,他突然咳嗽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好容易才缓过气来。那双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望着沈支言,轻声道:“还记得,东街出事那晚吗?其实我确实骗了你。那晚家中突然来人,说公主府上要取我替她抄写的诗集,我不得不赶回去。”
“等我折返时,又想起答应给你带的甜品,便在街边随便寻了个老婆婆,买了些蜜糖充数。”
“那时撒谎,是怕你察觉我与公主有来往。我既放不下你,又舍不下公主。父亲说,只要攀上她,我的前程就一片光明……”
他大口喘息间,眼中泛起泪光:“我这般三心二意之人,又凭什么奢求你的真心?都是我的错。”
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染血的荷包,上面针脚歪歪扭扭,却依稀能看出当年稚嫩的绣工。+秒-章_节`小~说/网. ,更/新`最\快?鲜血浸透了锦缎,将那歪斜的并蒂莲染得愈发凄艳。
“妹妹。”他气若游丝地唤道,“这是你十四岁及笄那年送我的第一件绣品,那时你说,这是长大成人后送我的第一份心意,要我日日戴着。”
“后来你绣的那些都比这个好,可我最爱的,还是这个,因为它见证了我们年少时最纯真的感情。”他艰难地将荷包往前递了递,“如今,还给你。”
染血的指尖微微发颤,那荷包上歪斜的针脚,仿佛还带着少女初学女红时的笨拙与真挚。
何苏玄早已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子,气息更是微弱得几不可闻。一旁的大夫听得眼眶发红,不忍地别过脸去。
沈支言颤抖着手接过荷包,泪水模糊了视线,喉间哽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何苏玄缓缓将目光移向薛召容,忽然扯出一抹惨淡的笑:“终究还是败给你了,倒不是你有多好,只怪我不够好。”
“若我能全心全意待她……”他的目光渐渐涣散,“说不定她早已是我的妻子。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你既娶了她,就要好好待她,若敢负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记住……”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哪怕来日你登上九五之位也不要纳妾,要让她永远做你的唯一。”
他又望向沈支言,泪水不住地流:“妹妹,我信你们必能琴瑟和鸣。只是门第身份最易迷人眼目,若他日薛召容待你不好,或是另结新欢,届时莫要伤心,更莫纠缠。这世间男儿,原不值得托付终身。你只需记得,你从来都是自己的明月。”
字字句句,皆是垂死之人的肺腑之言,听得沈支言泪落如珠,不住点头。
末了,何苏玄又对薛召容道:“何家气数将尽,但祖上在城南暗设银库,这些年的积蓄,连同李贵妃从宫中带出的珍宝,尽藏其中。钥匙藏在玉当铺。你与掌柜说‘惊风月语’四字,他就会把钥匙给你。这些钱财,可够你买一匹兵马,为了支言,千万别丧气。”
他说着,急促地喘息起来,可眼眶里溢出的不再是泪,而是殷红的血。鲜血开始从他的眼睛、鼻孔、嘴巴以及耳朵汩汩冒出,如同凋零的朱砂,那么的触目惊心。
一旁的大夫见状,沉沉叹息,此人已是回天乏术。
何苏玄张了张口,似是想再说什么,可终究发不出声音了。他望着沈支言,望着那张为他痛彻心扉的脸,终于缓缓合上双眼。
足够了。
她能为他落泪,便知足了。
马车内一时寂然,唯闻辘辘车轮碾过官道的声响。
沈支言的呜咽渐渐止了,望着何苏玄静静斜倚在鹤川怀中,一只苍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