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皇上终是传召了二皇子。\j*i?a,n`g\l?i¨y`i*b¨a\.·c`o¨m¢
父子二人相对而立,殿中静得出奇。他们素来疏离,此刻更是相顾无言。
良久,皇上才抬手示意:“坐吧。”
待二皇子落座,皇上细细打量这个鲜少关注的儿子,沉声道:“眼下这般情势,朕……需得你出面相助。”
二皇子眸光微动,拱手应道:“父皇但请吩咐,儿臣自当竭尽全力。”
皇上凝视着案前摇曳的烛火,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疲惫:“近日各地暴乱,想必你也知晓。朕如今已是力不从心,唯有指望你们这些年轻辈能扭转乾坤。”
他抬眸望向二皇子,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当年你生父临终将你托付于朕,若非他鼎力相助,朕也坐不上这个位置。”
“朕答应过他要好生照拂你。不论朕与你父亲,或是与薛亲王有何恩怨,对你父亲的情分始终未变。?a.b\c_w+x·w+..c¢o_m*”
他苦笑一声:“说来可笑,如今满朝文武,朕竟只能指望你。各地烽烟四起,暴乱已非武力能镇压。朕要你去拉拢江老将军,出兵平乱。”
皇上突然倾身向前,直直望着他:“你近来在筹谋什么,朕心里有数。朕不怕你谋这个位置,只怕它落到薛亲王手里。朕这一生被他夺去的东西太多,纵使将这江山拱手让人,也绝不能便宜了他。”
“这是朕与他一辈子的对弈,至死方休。想必薛廷衍的事你也清楚,薛亲王甘之若饴地养了他这么多年,此刻,朕宁愿相信你,也不会相信他。朕望你念在这些年的养育之情,助朕这一回。”
皇上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俨然一副慈父受难的模样。
二皇子静默地注视着他,眸色深沉无波,良久,方才缓缓开口:“父皇,儿臣承蒙您多年养育之恩,自当以您马首是瞻。\n\i,y/u_e?d`u`.?c′o¨m`”
“如今薛亲王已然出手,局势危如累卵。若父皇信得过儿臣,不妨将此事全权交由儿臣处置。相信儿臣既能保您龙椅安稳,亦可守住储君之位。”
“眼下朝臣虽多有异心,但若父皇肯将皇祖父留下的那件信物赐予儿臣,阻碍应该会小一些。那些叛乱老将多是追随皇祖父打天下的开国元勋,有了这个,相信儿臣一月之期,定能平息这场暴乱。”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
皇上神色微变,显然没料到他会提及先皇信物。那物件承载着开国时的峥嵘岁月。当年先皇亲率江老将军与众臣浴血奋战,收复三十六城方立此国。这些老臣对先皇誓死效忠,想必对此信物应有所敬。
二皇子见皇上沉默不语,便缓声道:“父皇明鉴,如今朝野上下人心背离。即便您手持皇祖父信物,只怕也难以服众。儿臣这些年在民间广施善政,修桥铺路、开仓赈灾,在百姓中尚有些许声望。”
“眼下众臣所求,不过是想拥立新君以止干戈。若此时持皇祖父信物重整朝纲,未必不能收服众臣。待儿臣肃清朝野、理顺政务,这九五之位仍是父皇的。”
他喉头微动,声音愈发低沉:“届时父皇若信得过儿臣,便立我为储。若心存疑虑,另择贤能亦可。这些年来,儿臣早已将您视作生父。每每行事,唯恐给东宫添堵,更怕惹来父皇猜忌。”
他的语气里开始透着伤感:“儿臣自知不过是寄养宫中的孤雏,全赖父皇顾念父亲旧情。如今,也唯有这番赤诚可报了。”
他说罢重重叩首,玉冠触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言辞恳切,字字句句皆透着赤诚。
这么多年,他在朝野间素有贤名,端方持重,行事更是谨小慎微,从未添过半分麻烦。
皇上待他虽谈不上疼爱,却也未曾苛待,加之太后时常照拂,方能平安长成至今。
殿内沉香袅袅,皇上凝视着眼前这个养了二十余年的孩子,沉吟良久,终是开口道:“先皇信物,朕可以给你。不过在此之前,朕要即刻废太子,改立三皇子。”
他目光渐深,语气不容置疑:“三皇子虽年幼,但有李家与何家扶持,应当能走得更为顺畅。待事成之后,朕自会让他好生待你,还望你尽心辅佐。”
立三皇子为太子?
皇上话音方落,殿内霎时寂静无声。他方才还松口允二皇子继位,一提起先皇信物便立即改弦更张。宁可立那个与外臣私通所生的孩子,也不愿让他这个养子沾染储位。
二皇子眼底划过一丝讥诮,从容拂袖,唇边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父皇圣明。如今薛廷衍立场不明,确实唯有三弟这般正统血脉才堪继大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