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怎么了?”一旁推门而入的丫鬟听见叫唤踱步走过来。
聂云笙吸了会儿空气,感觉气息平缓了,才道:“几时了?“
“已是午时,小姐。准姑爷今早来看你,见您睡得香,便叫奴婢不要吵醒您,还托奴婢送您这个。”小丫鬟手里握着一株琼绛草,开着两朵淡紫色的花,移植在小陶盆里,煞是可爱。
聂云笙颔首一笑,多少情丝隐在嘴角。“罢了,今日便叫他一人辛苦去,我也偷得闲情,一人理理这花花草草。”
“咯咯”那唤作小薰的丫鬟笑着“人人都道姑爷是天上难求,地下难寻。我瞧着小姐才是那举世难求的绝妙佳人!”
“就属你会哄我。”聂云笙撇了她一眼,“快扶我洗漱。”
徐城的市集向来热闹,卖鱼的,卖胭脂的,卖首饰的,应有尽有。再过几天就是花灯节,各家都在筹备着闹花灯,姑娘们憋足了劲头,聚在一起制作花灯,就连顾令怀的小医馆里,也平添了几分喜色。而他闲下来,最喜欢听的,就是这市集上的相互问候。
“老王啊,今天我家新打的鱼,你两条尝尝鲜,昨个儿我闺女去你家拿回了不少胭脂,两条鱼不成敬意,就算谢礼啊!”
“客气什么?街坊邻里的,我老头年纪一大把,旁的稀奇玩意儿不会。就胭脂这活儿拿手,送李丫头几盒,不必放在心里。不过这鱼我可收了,近来儿媳嘴馋,拿回去尝尝!”
“看您二老心情不错啊,”刘老婆子正在晒甘草“老李啊,你那二闺女的花灯做的好啊,我家秀儿天天的夸,那天得了空,就让女儿去我家看看,露两手啊!”
……
这徐城上的问候,说到底,只是寻常人家的一个暖字,是春风十里化在一人心间的柔和,是江南杏雨润在一段桥头的诗意,末了,竟听得人耳根酥酥的,什么烦恼也不记得了。顾令怀的医馆是不收诊费的,不过总有些富裕的人家送来些奇珍异宝,生计倒也可以维持。
“令怀,你来看看,胡家三小子是怎么了。”只见四五个人把一个壮汉抬到地上,面色铁青。“昨夜里还好好的,今早起来就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令怀闻言,上前摸了一把脉,奇,这人的脉相正常,完全没有什么事。只是看着印堂发黑,难道是中了什么毒?不对,从脉相上看,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顾令怀暂时也看不出什么究竟,只能稍作安抚,开了些滋补元气的药。不一会儿,那人竟然醒了,印堂的紫黑也消散下去,像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就走,头也不回。一旁的人觉得奇怪,想拉住他,却也没有理由。顾令怀见状,颇为惊讶,上前扶了他一把。却被那人狠狠的推开,手腕撞上了桌角,顾令怀闷哼一声,迟疑的看他。
那人却如大梦初醒一般,嘟囔道:“你没事吧,令怀?”
还没等顾令怀理清头绪,又有人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沈家阿婆晕倒了!”
“令怀哥哥,你快去看看,张大哥在井边晕倒了”
“令怀,张阿婆倒了。”
一时间,本来就不大的医馆里挤满了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顾令怀也抽不开空,于是拿了些补气血的药递给他们,叫他们先拿去稳住情况,自己随后就到。
只是顾令怀万万没有想到,每个人的症状都与胡三一样,他到的时他们都好了。街坊邻里自然都以为是顾令怀的功劳,称赞他是在世华佗,多讨些药丸就散去了。
回到医馆,顾令怀看着空荡荡的竹林,心中顿觉怅然。他额头出了细汗,风吹过发梢,隐隐有些凉意,馆外的竹子挺拔的立着,竹叶飘摆,一丝不安还是涌上心头。为何事不安,他说不清,亦道不明。只是这么站着,静静地听风!
聂云笙来的时候,顾令怀正忙着晒药,见她来便停下手中的动作,“笙儿,你来了?”
聂云笙颔首,放下手中的竹篮,便开始帮忙。
“云笙,你千金之躯,怎好总让你做这些。”顾令怀抢过她手中的草药,扶她到凉亭坐下。
“休言千金之躯,纵是万金之躯,也应帮衬着……”这后话她本想说帮衬着夫君,转念一想又不妥帖,“帮衬着令怀你呀?”
顾令怀眉宇舒展,望着她如花笑颜,顿觉心安。只此一眼,便足矣忘却余生。
“令怀,”见他不言,聂云笙又说“这花灯节……”她的手指抹着衣服上淡蓝的褶皱,眼睛轻瞟这不远处的竹林小道。故作漫不经心。
顾令怀怎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只是面上故作不知的逗逗她:“花灯,何时闹的花灯?”
聂云笙不解,这才抬头看他,正对上他一双清亮的眸子,气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