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就这样来来回回又看了几回后，清梧苑的灯火，才终于在这场与“文书怪兽”的鏖战后，彻底熄火了。·w*o*d*e_s,h!u-c/h?e+n?g,.!n*e^t\

寝殿内，只剩下满地狼藉的奏报和文书，纸张散落得到处都是，活像刚被十八级飓风无情蹂躏过。

林昭如同一滩失去梦想的液体，“噗”地一声精准瘫在了窗边的躺椅上。

她感觉浑身骨头都像被拆开重组了一遍，每一根都叫嚣着罢工。

胳膊沉重得抬不起来，手指头都在微微颤抖

——那感觉，不是用笔写了份章程，而是徒手挖通了大运河！

还是没给工钱的那种！

眼皮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块，脑子里还在上演着3D环绕立体声灾难大片：

“流民”的哭嚎、“饿殍”的静默、“堤坝”垮塌的轰鸣、“贪官”中饱私囊的奸笑……

各种声音画面疯狂打架，吵得她脑瓜子嗡嗡的，比清梧苑过年放鞭炮还热闹。

“春……桃……”

她有气无力地哼唧了一声，声音飘忽得如同游魂。

“公主！奴婢在！”

一首缩在阴影里待命的春桃，立刻冒了出来，手里还稳稳端着那杯几乎没动过、此刻己经凉透了的“安神水”（白开水）。

“把那……桌上那个……黄皮儿的……催命符……拿过来……”

林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了指书案方向。μ?三(¤叶_屋¤ ′@更\ˉ-新?=+最?>快÷t

春桃立刻心领神会，小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个被林昭丢在书案角落、此刻看起来皱巴巴、边缘还有点卷曲的信封。

那架势，不像捧信封，倒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实在是今晚公主己经来来回回丢了好多次了。

林昭挣扎着，勉强坐起来一点点，颤巍巍地接过那个“潘多拉魔盒”。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早死早超生”的悲壮，从里面抽出了那张被她蹂躏得不成人形（纸形）的宣纸。

烛光温柔地洒在纸面上，却无情地放大了上面每一个触目惊心的细节。

那字迹……春桃在旁边偷瞄了一眼，立刻倒吸一口凉气，迅速低下头假装研究地毯花纹

——公主这字，说狗爬都是对狗狗的侮辱！

这分明是一群喝醉了酒的蚯蚓，在泥巴地里打完群架后，用尾巴蘸着墨汁胡乱划拉出来的！

歪歪扭扭，忽大忽小，每个字都透着一股“我不想活了”的摆烂气息。

涂改的墨团更是嚣张，东一块，西一块像打翻的砚台，毫无章法地霸占着宝贵的纸面空间。

最绝的是那几处疑似茶渍（也可能是林昭崩溃时滴下的泪水？）晕染开的地方，

把关键的“工钱”两个字糊成了一片暧昧不明的黑云，活像一团不祥的污渍。¨搜%搜\°小???说+?#网? ￡ˉ?无^错#内μ容>

而这一切的“点睛之笔”，无疑是最后那个用朱笔写的、力透纸背、杀气腾腾的“杀头！”。

那个血红的感叹号，更是粗壮得如同蘸饱了鸡血，红得刺眼，配上旁边飞溅的墨点，活脱脱像是案发现场喷溅上去的血滴！

林昭看着自己这“惊世骇俗”的杰作，嘴角不受控制地疯狂抽搐，眼皮也跟着狂跳。

【这玩意儿……真的能叫赈灾章程？】

她内心的小人在疯狂撞墙，

【这玩意儿递上去，暴君爹会不会以为我是在清梧苑搞什么邪教仪式，用狂草画符咒镇压洪水？】

【或者干脆觉得我是在用这种抽象派艺术表达对加班制度的强烈抗议？】

一股浓烈的、名为“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弃感，如同洪水般瞬间淹没了她这条咸鱼。

“算了……死就死吧……早死早投胎，下辈子争取投胎成暴君爹御花园里的锦鲤，只用负责吃和胖……”

她生无可恋地嘟囔着，随手抓起手边一支普通的毛笔（那支沾了“血债”的朱笔被她扔到了八丈远，生怕再碰一下会触发什么诅咒）。

她目光呆滞地盯着纸下方——那里还有一小块可怜巴巴的空白，像是对她最后的仁慈。

眼神放空，思绪飘忽……仿佛又回到了冷宫那堵画满“灵魂涂鸦”的破墙下。

那个被鱼干刨出来的烧焦的令牌……

还有，那几只刻着同样扭曲符号的铜钱……

几乎是肌肉记忆般的，鬼使神差地，林昭手中的笔尖落下。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