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兽护着祁辞躲藏在那撞出的坑洞中,看着山一般的石壁在他们面前掉落而下,就像是天幕垮塌——
无数的玉手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如长蛇般在半空中舞动着,但最后还是被垮塌的石壁,死死地压在下方。?j!i.n-g?w+u\x¢s-.^c′o′m/
碎石尘土弥漫升起,剩余的石壁也在自他们身侧、脚下继续崩碎塌陷,聂獜抱着祁辞不断地跳跃,更换着落脚的地方,始终没有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当煞兽的脚爪终于又落到地面上时,祁辞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来,眼前所见的只剩下一片废墟。
但那些废墟中的碎石,却也开始缓缓地消散,随着石壁与玉菩萨的消失,周围的景象也在迅速发生变化,幻象褪去又露出了深渊的无尽黑暗。
一切还是之前的样子,遍地的红线与骸骨,还有那些随着他们一起从大老爷房里掉落的东西。
而聂獜的爪边,仍旧倒着那被红线缠成人形的一大团,只不过这次——鲜血正缓缓地从那线团中流出,染红了冰凉的地面。′e/z-l^o·o_k\b,o\o/k/.¨c!o`m′
祁辞从聂獜的怀中走出,俯身来到了红线团前,又扯过聂獜那还没收起的锋利爪子,将红线团隔开了一道口子。
染血的红线散落,终于露出了里面那张惨白消瘦的面容。
因为已经过早地猜到了答案,所以祁辞既没有觉得惊讶,也没有感到欣喜,只是垂下了鸳鸯眸,淡然地看着他。
“如果你不反抗的话,不至于吃这些苦头。”
冯管家听到祁辞的话,脸上露出了苦涩却嘲讽的笑容:“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这些年来,我以为只要我拼了命的扛,就没有什么事扛不过去。”
祁辞听到他这话,若有所思地看着冯管家,然后索性坐到了他旁边的地上,向后一倚靠在聂獜的身上:“扛来扛去的,何必说得那么苦大仇深。?微?趣!小,说′ ¢已-发!布/最·新`章,节?”
冯管家有些艰难地抬眸看看他,嘴边的笑意渐渐淡去:“你不是我,自然不会知道我的苦处。”
“在冯家,只有你们这种人,才有被当作人的资格。”
他虽然说得含糊,但祁辞却也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只有能成为星监的冯家人,才有被当作人的资格。
“像我这样的,即便也姓了冯,即便与他们流着同样的血,即便做了再多的事,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条好狗。”
“而那些废物!却能一个个养尊处优,踩在我的头上!”
冯管家的胸口因为愤恨而剧烈起伏,嘴角也又溢出了鲜血:“三十年……你可知道我这三十年是如何过来的!”
他这样声嘶力竭地说着,不顾身上的暗伤,强行在身边催生出几面玉镜,镜中纷纷显出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他其实也是冯济光的儿子,不过母亲只是外面的歌女,生下他后没多久,就在冯济光的漠视与虐待下,郁郁而死。
冯济光根本不想承认他这个儿子,但也不得不带回冯家,他就在冯家下人的欺辱中长大。没有人把他当少爷,吃剩饭狗食,被欺负取笑,一日日都是煎熬,但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都扛下来了。
他甚至开始暗暗学习玉雕的手艺,既然冯家把他当下人,那他就从下人做起,一步步往上爬,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觉醒成为星监,成为真正的“冯家人”。
但老天却不曾给予他半点施舍,他终究只是个普通人。
祁辞看着那玉镜中的幻想,听着冯管家那声声含血痛诉,又回想着冯济慈喝醉那次,他和冯觉远对冯管家的态度,轻轻地叹了口气:“所以你才要毁了冯家?”
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答案了,祁辞真正想知道的却是:“你既然不是星监,却为了报复冯家,让执妖寄生在自己身上,这样值得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冯管家闻言,又笑了起来:“你想说,用我的命去换一场报复,这样不值。”
“但如果——不需要用我的命去换呢?”
祁辞闻言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声音有哀悯变得严肃:“所以,给佤朗村的那封信就是你发出的吧?”
“你给多少人发了那信,把他们都叫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还有,那只小煞兽在哪?”
“你看呀,抓住了我又怎样?”冯管家的笑意更重了,他看着祁辞,又看看他身后那庞大凶猛的煞兽:“你想知道这些事的答案,还不是要求着我来回答?”
“求你?”祁辞也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