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猛地抬头,泪水还挂在睫毛上,眼中却骤然迸发出绝处逢生的光亮。~d.u_o′x^i~a?o?s+h_u`o·.′c^o~m¨
“爹?”
“对!走!”
林母也像是下定了决心,用力抹去女儿脸上的泪,“去江南!
去你外祖母留下的那处老宅!
离京城远远的!
贺砚手再长,一时半会儿也伸不到那水泽之乡!”
她急急起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逃亡前的紧张,“张嬷嬷,王伯!速速准备!
挑最不起眼的青帷小车,要最稳妥的家生子护着小姐!
三更天,从后角门悄悄走!”
压抑的死寂被一种隐秘而急促的行动所取代。
林府这座看似平静的府邸深处,暗流汹涌。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而沉闷的辘辘声,在寂静的后半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青帷小车如同一个谨慎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出了京城巍峨的城门,将那片充斥着权势倾轧与无形威压的牢笼甩在身后。
车帘低垂,隔绝了外面沉沉的夜色。
林晚蜷缩在车厢一角,身上裹着母亲硬塞给她的厚实锦被,却依然觉得寒意丝丝缕缕。
那柄冰冷的短刀,被她用厚厚的布帕层层裹紧,深深塞进了随身的包袱最底层。¢u~s^i-p′m~a*x!.¨c¨o+m?
她不知为何,莫名的想要带上。
反正还可以防身。
家仆张伯和王嬷嬷一左一右守在车辕旁,神情凝重,警惕地扫视着官道两旁黑黢黢的树林轮廓,如同惊弓之鸟。
江南,那个水汽氤氲、远离风暴的地方,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然而,这希望并未在林晚心中生根发芽。
一个身影,一个温润如玉、曾给予她关怀与遐想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在她惶惑的心湖里固执地摇曳。
她的表哥,秦磊。
绝望中的孤注一掷,如同毒藤般缠绕住她的理智。
贺砚是噬人的虎狼,那表哥呢?
是否是她唯一可以攀附的浮木?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涌出。
“嬷嬷,我…我内急得厉害。”
林晚掀开车帘一角,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难以启齿的窘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王嬷嬷不疑有他,只当小姐娇贵受不得长途颠簸,连忙叫停了马车,亲自搀扶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路旁一片浓密的灌木丛。
“小姐莫慌,老奴守着您。”
刚一踏入灌木丛的阴影,林晚的心便狂跳起来。
她屏住呼吸,听着王嬷嬷的脚步声在几步开外停下。.5?d/s,c*w¢.?c?o′m?
机会只有一瞬!
她猛地提起裙裾,毫不犹豫地朝着与马车相反的方向,朝着记忆中秦府别院的方向,一头扎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粗糙的枝叶刮过她的脸颊和手臂,留下细密的刺痛。
她不管不顾,只是拼命地跑。
她要问问秦磊!
愿不愿意和她一起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命运!
秦府别院那熟悉的、带着书卷气息的轩窗内,依旧亮着温暖的烛光。
林晚几乎是扑到窗下的,发髻散乱。
她喘息未定,便急切地拍打着窗棂,声音带着哭腔:“表哥!是我!晚儿!”
窗扉“吱呀”一声被拉开。
秦磊的身影出现在暖黄的烛光里。
他穿着家常的月白细棉首裰,墨发松松束着,手中还握着一卷书,清俊的面容在光晕下显得格外温雅。
他看到林晚这副模样,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惊讶,随即浮起惯有的、令人心安的关切:“晚儿?
这般晚了,怎地弄成如此模样?
快进来!”
他侧身让开。
林晚几乎是踉跄着跌进温暖的室内,屋内的暖意让她冰冷的身体微微发抖,却也让她心头那点微弱的希望之火陡然明亮了几分。
她一把抓住秦磊的衣袖,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仰起脸,泪水汹涌而出。
话语悉数倾泻:“表哥!救救我!
我…我从家里逃出来了!
我不要嫁给贺砚!他会杀了我的!
你带我走…带我离开京城,去哪里都好!
我们…我们…”私奔二字堵在喉间,烫得她脸颊绯红,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