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西南角,一处更为隐蔽的园林别院中。~珊_叶?屋_ +醉_欣!蟑/节·更`鑫?哙/
士族阵营的核心人物再次秘密聚集,但气氛比上次在秦淮画舫更加凝重:
松江棉布案的雷霆一击,打得他们措手不及,颜面尽失。
“朝廷纵容此等行径,是要掘我士族根基啊!”
沈德容脸色铁青,第一次对那“泥腿子报纸”产生了深深忌惮。
“沈公,现在不是动气的时候。”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沉声道,他也是本地大儒,门生故吏遍布应天府衙。
“《乾坤报》借朝廷之名,行蛊惑之实,己成我等心腹大患!”
“但此报之所以能传播甚广,究其根本...在于其文辞粗浅,贩夫走卒皆可解其意!”
”若使其文风重返古奥、复我雅言正道,则其蛊惑之力自消!”
闻言,沈德容眉头紧锁,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吴老的意思是?”
吴姓大儒眼中闪过偏执:
“立刻发动所有门生故旧,邀约名士...以最精深的学问、最古奥的文字,来作赋吟诗,然后......”
吴姓大儒面色狠厉,阴恻恻说道:
“再将这些‘阳春白雪’之作,寻机送入报社,看他们敢不敢登、能不能登!”
“若登了...曲高和寡、无人能懂,报社自取其辱!”
“若不登...便是报社排斥真学问、打压士林,此乃阳谋!”
话音落下,沈德容眼中精光爆射:
“吴老此计大妙,真是一石二鸟啊,在下立刻差人去办!”
士族阵营的反扑,来得迅猛而集中。-墈?书^君/ !庚~新.最*快?
短短数日间,一股“复古崇雅”的风潮,在应天及周边州府的士林圈中陡然兴起。
各大书院、知名私塾中,教书先生们授课时言必提“古文之精妙,今文之粗陋”,对《乾坤报》上使用的白话文极尽嘲讽,称之为“市井俚语”、“贩夫之言”、“难登大雅之堂”......
当火候上来后,一场场精心策划的“雅集”在名园古刹中举办。
与会者皆是名噪一时的大儒、才子。
席间,一篇篇用大篆甚至甲骨文(他们自以为模仿得很像)书写的“高妙”文章被创作出来,引来一片捧臭脚般的赞叹。
很快,几份用上等宣纸誊写、散发着‘酸腐’气息的大作,被仆役恭敬地送到了大明报社的编辑房。
随同送来的,还有措辞看似谦恭、实则倨傲的信函,落款皆是声名赫赫的文坛清流。
编辑房内,陈文泰看着这几份‘大作’,忍不住露出便秘般的表情。
其中一篇赋文,题目叫《螭鬽魍魉赋》,通篇堆砌生僻字,内容空洞无物。
还有一份模仿甲骨文的笔画,写得如同鬼画符一般,旁边还用小字注着——
“此乃上古遗韵,请贵报加以品鉴”。
报社里的年轻编辑们传阅着这些‘大作’,脸上都露出愤怒神色。_3\3*k~s¢w·.\c¢o¨m_
“社长,这...这欺人太甚,摆明了就是故意刁难咱们!”
一个年轻编辑愤愤道:
“这些东西...除了他们自己小圈子自嗨,谁看得懂?”
“就是!故意显摆他们多认得几个怪字吗?!”
陈文泰并未回应,而是用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登?
报社平民基调尽失,沦为笑柄。
不登?
正中对方下怀,坐实了报社排斥‘真学问’的罪名,舆论上又会陷入被动。
不愧是老阴比...招数真他娘毒辣!
思绪混乱间,陈文泰目光无意间扫过几排高大的书架,心中猛地一动:
上面除了各种朝廷邸报抄本和地方志,还有几套安邦侯从‘异界’带来的参考书籍——《甲骨文字研究》、《说文解字注》......
士族们的“自嗨”仍在继续,同时等待着报社出丑的消息。
然而,仅仅隔了一天,最新一期的《乾坤报》第三版右下角,一个全新栏目悄然出现,标题朴素无华:
“识文解字:走进上古遗珍”
栏目开篇,是一篇署名“博古生”的短文,语言依旧是一贯的平实风格:
“近日,得观数篇摹习上古文字之作,对诸君探究古韵之热忱...深感钦佩。然学问之道,贵在通晓、而非炫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