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未亮，文武百官己静立于奉天殿前。.l+a^n¨l_a?n-w-x￠..c~o?m¨

冬日的晨风刺骨，但比寒风更冷的，是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的压抑气氛。汉王朱高煦昨夜被锦衣卫下入诏狱的消息，如同一场十二级的地震，震动了整个京师官场。

往日里三五成群、低声交谈的官员们，此刻都噤若寒蝉，彼此间只是交换着惊惧与揣测的眼神。那些平日里与汉王府走得近的官员，更是面如死灰，站在队列中瑟瑟发抖，只觉得脖颈后方凉飕飕的。

“陛下驾到——”

随着内侍一声悠长的唱喏，永乐皇帝朱棣身着龙袍，缓步走上丹陛，落座于龙椅之上。

他的脸色看不出喜怒，但那双扫视下方的眼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深邃，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大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嗖`飕+小·税￠旺. \无,错_内￠容,

“诸位爱卿，有本早奏，无本退朝。”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却无人敢应。

良久的沉默后，朱棣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沉重：“朕的次子，汉王朱高煦，私藏甲胄，勾结边将，意图不轨。昨夜，己由锦衣卫收押下狱。”

他没有说谋反，只说了意图不轨，但分量却丝毫未减。

话音刚落，立刻便有几名武将出列，跪伏于地，为首的一人是老将，曾跟随朱高煦南征北战。他叩首道：“陛下！汉王殿下或是一时糊涂，但他于靖难之中，屡立奇功，于国朝有大功！恳请陛念其旧功，从轻发落！”

“旧功？”朱棣的目光猛地变得锐利，如同鹰隼盯住了猎物，“朕问你，功是功，过是过，功过可能相抵？”

那老将浑身一颤，嗫嚅着不敢回答。/小·说*C-M-S^ .最.薪¨璋.結?埂?辛?筷+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亲王私藏甲胄，结交外臣，这与谋反何异！”朱棣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朕若念其功劳便可赦其死罪，那大明的国法，岂不成了摆设！日后藩王个个效仿，朕的江山，还能安稳吗！”

天子之怒，雷霆万钧。殿内众人无不俯首，连大气都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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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皇太孙朱瞻基自队列中走出，他没有看任何人，径首跪在了大殿中央。

他抬起头，脸上满是悲戚之色，双目泛红：“皇爷爷，孙臣有罪！”

朱棣看着他，眼神复杂。

“二叔性情刚愎，行事鲁莽，孙臣身为侄儿，未能及时规劝，致使其酿成大错，此乃孙臣之过。”朱瞻基的声音哽咽，情真意切，“皇爷爷，二叔虽有弥天大罪，但他毕竟是您的儿子，是孙臣的亲叔叔。恳请皇爷爷念在父子之情、叔侄之情上，给二叔留一条性命吧！”

说罢，他一个头重重地磕在金砖之上，久久不起。

满朝文武都看呆了。谁也没想到，最大的受益者皇太孙殿下，此刻竟会为自己的死对头求情。一时间，不少官员看向太孙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佩与认同。

龙椅上的朱棣，久久没有说话。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朱瞻基，紧绷的脸部线条似乎柔和了一丝。半晌，他才叹了口气，语气中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

“罢了。此事，便交由三法司，会同宗人府、锦衣卫，共同审理。”他挥了挥手，“退朝。”

散朝后，朱瞻基第一时间赶到了林昭的府邸。

一进屋，他便收起了所有表情，对着床榻上养伤的林昭苦笑道：“今日在朝堂上，孤可是演了一出好戏。”

林昭靠着软枕，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很亮：“殿下演得恰到好处。您若落井下石，陛下反而会心生不悦。如今您为汉王求情，既全了太孙的仁德之名，又将难题原封不动地还给了陛下。”

朱瞻基点点头，坐在床边，沉声道：“皇爷爷还是决定要审。三法司、宗人府、锦衣卫……这个阵仗，己经不是要定二叔一个人的罪了。”

“陛下这是要借此机会，将汉王一党的势力，连根拔起。”林昭一针见血地指出，“汉王是藤，那些依附于他的朝臣武将，才是瓜。陛下要的，是摘掉所有的瓜。”

他从枕下摸出一张折好的纸，递给朱瞻基。

“殿下，汉王己是死棋，不足为虑。这上面的人，才是我们在这场清洗中，真正要扳倒的目标。他们，才是汉王留下的真正威胁。”

朱瞻基接过纸条，缓缓展开。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映入他的眼帘，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