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躲在一处断崖后，看着远方人族小队焚烧棚屋的火光，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走…… 快走！” 大祭司的骨杖在颤抖，断裂的杖头沾着草屑。他亲眼看见自己的部落被火铳扫平，地窖里的幼崽被浓烟呛死，那些平日里最能生养的母猪人，此刻都成了长矛上的血肉。

酋长攥着断裂的石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知道再留下去就是死路一条，人族的铁蹄正在草原上织成死亡之网。“往西北走！” 他猛地转身，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那里没人去，至少能活下来！”

西北方是连最低微的兽族都不愿涉足的蛮荒之地。戈壁与雪山交错，狂风终年不息。但此刻，这片绝望之地成了猪人们唯一的生路。

剩余的猪人不足三千，大多是老弱妇孺。他们拖着受伤的同伴，背着发霉的麦饼，顺着断崖下的河谷仓皇逃窜。有的小猪人跟不上队伍，被母亲用藤蔓绑在背上。

大祭司走在队伍最前面，用骨杖拨开挡路的杂草。他回头望了一眼部落方向，那里的火光己连成一片火海，映红了半边天。“别回头！” 他用尽力气嘶吼，声音里带着哭腔，“往前走才有活路！”

队伍刚进入戈壁，就遭遇了沙尘暴。黄沙如同鞭子般抽打在猪人脸上，不少人被迷了眼睛，在乱石堆里摔得头破血流。酋长将石棒插在地上，让老弱躲在背风处，自己则和几个壮汉用身体挡住风沙，首到风暴平息，每个人的口鼻里都灌满了沙砾。

穿过戈壁便是雪山。刺骨的寒风卷着雪粒，冻得小猪人哇哇大哭。猪人们互相挤在一起取暖，却挡不住体温的流失，当夜就有十几个老猪人冻僵在雪地里，天亮时己和冰雪冻成一体。

大祭司用骨杖在雪地上画出简陋的图腾，对着风雪祈祷。酋长则用石棒撬开冻硬的地面，希望能找到些深埋的草根。可回应他们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远处雪崩的轰鸣。

队伍越走越短，有人掉进冰缝，有人被饿狼叼走，还有人在过河时被冲走。当他们终于看到一片荒芜的草原时，三千猪人己只剩不到千人。

酋长瘫坐在地上，望着天边的残月，突然想起雨林里的那场惨败。那时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到会逃到这样一片陌生的土地。大祭司将最后一块麦饼掰成两半，递给他一半，骨杖上的裂痕在月光下格外清晰。

“明天…… 往哪走？” 一个小猪人怯生生地问。

酋长和大祭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西北的风卷着雪粒掠过他们的脸颊，前路依旧一片茫茫，没人知道等待这些残存猪人的，究竟是新生还是更深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