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女孩的坚毅,他倒是十分欣赏。
于是一行人离开密林,由宇文罗仁作为先导,沿着崎岖的山道向山上进发。宇文元道和宇文博一前一后,将宇文灵吉护在中间,两旁同样安排了两名亲兵。
说是山道,其实非常勉强,道上同样林木丛生,只是比周围稀疏些,有一点山路的样子而已。宇文元道猜测,这可能是去年的时候,附近乡民们躲上山时开出的路线,当时他们还在葛荣大头领的军中,准备进关攻击晋阳,而这一带的乡民就纷纷逃入了山中。要知道,在当时的纷乱局面,兵和匪实在没有多大区别,而他们那支“义军”的纪律更是不怎么样……
对于葛荣大头领,宇文元道的心里很有些复杂。′?<我={-的]D?书2¢城¢¨ -已¨!发=?布¥?a最?新+?÷章<3~节?_尽管他现在已经重归朝廷,而朝廷已经将葛荣定为叛党首逆,但是直到现在,不少六镇镇民提起时,依然习惯于称他为“大头领”。
在他们很多人的心中,起事反对朝廷并无什么大错,这些年来,朝廷对他们六镇镇民实在太过于苛刻,苛刻到了让他们活不下去的地步。
当生存都成为奢望时,忠诚还有什么意义呢?
当初六镇初设时,是为了拱卫国都平城,隶下的镇民不是鲜卑本族,就是中原的强宗子弟,号称“国之肺腑”,他们进入仕途,升叙往往优先,日子过得极为滋润。可是,随着国家的重心南移,朝廷重用汉族士人和汉化族人,六镇镇民不仅失去了以前的优厚待遇,还因为旧都平城的废弃、蠕蠕汗国的衰落而失去了绝大部分价值,由“国之肺腑”沦为清贫军户,而六镇则变成了安置充军流犯、罪囚的地方。那些担任镇将的,也往往是被排挤出中枢、仕途绝望的失意者,或者干脆就是能力低下、品质败坏的庸官,只知截留军资,压榨镇民,拼命聚敛私财……如此种种,怎能不让大家满怀怨愤?同为鲜卑子民,为什么在河南的飞黄腾达,他们在漠南的却是仕途无望,连生计都难以维持?
纵横大漠的鲜卑儿郎,可不会甘心忍受种种欺压。南边的朝廷也好,拓跋家族也好,都欠他们一个公道。
就连宇文元道自己,虽然是汉化鲜卑,先代也曾经有过显赫的经历,元道的几位从叔父,目前仍在洛阳担任显官。但是,他们这一支谪戍武川镇后,就遭到了和其余镇民相同的命运,再也无法翻过身来。
按照他们的普遍看法,葛荣大头领和尔朱柱国,其实都是在为鲜卑武人张目。葛荣大头领统合六镇镇民,屡次击败朝廷的讨伐,让朝廷不得不正视他们的诉求;而柱国则厉行兵谏,联合台军清除朝中的汉化族人和汉人士族,一举打破了他们对朝政的垄断,重新起用洛阳台军和北地武人。正因为如此,尽管义军初起时,他们怀朔、武川镇诸部为了保卫家园,曾经竭力抵抗过,但最后还是辗转加入了义军;而在尔朱柱国击败葛荣大头领后,义军中绝大多数的六镇镇民和部族,又都毫无负担的投靠到了尔朱柱国麾下,不少人都得以加官进爵,受到笼络和重用。
在投诚的六镇旧部之中,宇文部算是极为落魄了,从昔日的义军中坚沦为如今的边缘部族。然而形势比人强,宇文部就算不满,也只能俯首听命于尔朱柱国麾下。但是,如今四方盗贼蜂起,战乱频频,大有用武之地,以宇文部族的力量,未尝不能建立一番功业啊……
跟着开路的宇文罗仁,思考着宇文部和自身的前途,宇文元道几乎忽略了登山的疲惫。滏口径北侧鼓山的四道山岭,已经被甩在他们一行人的后面,脚下则是最后一道,下山之后,就是相州魏郡临水县地界,距离去年两军交战的主战场不到三里。
这时,走在宇文灵吉右侧的那位亲兵脚下忽然一个趔趄,差点侧身摔了下去。好在他反应灵敏,立刻就收住脚恢复了平衡。然而,护在四人之间的宇文灵吉,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小女孩被他挥舞着的手在无意中带到,立刻惊叫着摔下了山脊。
“郡主!”宇文博大呼道,抢步上前试图抓住宇文灵吉,却因为被亲兵挡着而未能如愿。他怒视着犯错的亲兵,几乎想立刻将他推下去,而前面的宇文元道也反应过来,回身上前拨开掩着的灌木丛,那里是一道宽约五尺的堑沟,沟壁同样被密集的藤蔓覆盖,光线透不下去,一时间却看不到沟有多深。
宇文博再次瞪了亲兵一眼,顾不上责罚,就要沿堑沟下去救宇文灵吉。宇文元道却止住了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