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照了照，发现自己脸色有些发白，眼底还有没褪尽的疲惫。他对着屏幕扯了扯嘴角，试图挤出平时开会时那种沉稳的表情，又理了理微皱的衬衫领口，确认看不出异样，才推开楼梯间的门，重新走回会议室。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他在主位坐下，拿起桌上的笔，目光落在投影幕上，“刚才说到东南亚市场，继续吧。”

只是激光笔划过图表的光点明明灭灭，他却总忍不住走神，想着晚上推开那扇公寓门时，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张曼琪。

散会时己经过了下午五点，夕阳把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染成一片暖橙。王致远合上笔记本，指尖在封面无意识地敲了敲，抬头叫住正要收拾文件的刘冬梅：“刘助理，把刚才会上定的东南亚市场方案整理成纪要，明天一早给我。还有，晚上的应酬帮我推了，就说我临时有急事。”

“好的王总，”刘冬梅应着，见他神色有些异样，多问了一句，“需要让司机备车吗？”

“不用，我自己开车就行。”王致远摆摆手，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电梯下行时，镜面映出他略显紧绷的侧脸。他扯了扯领带，试图让自己放松些，可脑子里总在预演晚上和张曼琪见面的场景——她会说什么？是要个说法，还是真的像电话里说的那样，只是“有些话想说”？

车库里光线昏暗，只有应急灯泛着冷白的光。王致远拉开黑色轿车的车门坐进去，钥匙插进锁孔时，指尖竟微微有些发颤。引擎启动的低鸣声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他倒了两把车，缓缓驶出地下车库。

刚拐上主干道，晚高峰的车流就堵了上来。红色的尾灯连成一片，像条缓慢蠕动的火龙。王致远打开车窗，傍晚的风带着点热意吹进来，卷起他额前的碎发。他随手点开收音机，里面正播放着舒缓的钢琴曲，可旋律丝毫没能抚平他心里的波澜。

车子龟速挪动着，每等一个红灯，他就忍不住看一眼导航——距离张曼琪的公寓还有三公里。这个距离，平时二十分钟就能到，今天却像走了半个世纪。他想起第一次在私人会所上见到张曼琪的样子，她穿了条香槟色的礼服裙，在包间里笑盈盈地和自己碰杯，眼神清亮得像盛着星光。那时谁能想到，不过几个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好不容易摆脱拥堵路段，车子终于驶入张曼琪住的那个高档小区。保安熟稔地朝他敬了个礼，抬杆放行。王致远把车停在公寓楼下的停车位，熄了火却没立刻下车。他在驾驶座上坐了片刻，看着楼上某扇亮着灯的窗户，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晚风带着草木的清香拂过来，他拽了拽西装外套，迈步朝电梯口走去。该来的，总归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