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方向,即便不掌舵,也不会偏离航线太远。′w·a_n\z~h?e*n.g-s¨h`u?.′n/e¨t.众人把积累下来的宝贵淡水,倒入两个最干净的橡木桶里,其中一个桶里还被努塞尔倒入了海贼那边顺来的一瓶白酒,说是避免滋生疫病。月明星稀,有节律的浪涛像温柔的手拂过每个人的心灵,微风在帆布上停留,降下些许清凉。
几人轮流值班,看守航线,半夜时分,张远杰和汉度娅两人留在甲板上,望着忽明忽暗的星幕,聊起话来。
“你到底有几层面具,这算是哪一个模样?”张远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不禁问出这话。
“说的啥话,这就是我本人,怎么样,你喜欢那个老太婆还是我现在的样子。”汉度娅眨巴着眼睛,星光闪烁成动人的神韵。
“现在的你倒是好看了许多,不过,丑也好美也罢,也许都是你的一种伪装……”张远杰浅浅笑道,他觉得自己读不懂她。
平心而论,汉度娅的确姿色过人,黑发如墨,明眸皓齿,尤其是那面容由于长期遮蔽于面罩之下,肤色有着南洋人少见的白皙,细腻的像是宫廷画师笔下的仙子,放在哪座城镇里,也是被人传诵的美人胚子,更别提这鸟不拉屎的荒海上,更是船上的一颗明珠。
“远杰,我知道你对我存有戒心,我有自己的苦衷……”汉度娅抓着缆绳,放松身子,随着船体的晃动而轻摆,“当年我们三佛齐人被满者伯夷破国,王族分崩离析,我的母亲,是当时的三公主,她不想走王子的那条路,就带着我来到了大明,我那时候才七岁……我虽成长于大明,但家族的使命一直压在我的肩头,你知道吗,我不得不掩藏自己的身份,才好执行那逃不掉的任务。”
“其实在你拉开假面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许多。”张远杰并无任何责备的话语,“一个女子,带着假面在这海上穿行,那必是背负了某种重担。三佛齐的悲剧在中华的历史上并不少见,所以我能理解,你们想要去做的事情,不过,那真的很难,历史已经翻篇了,再回去除非长江倒流……”
“那便让长江倒流好了!”汉度娅语气变得激动了,“旧港本就是我们的家园,满者伯夷摧毁了它,而大明又抢了过去,不管是谁,在我们眼里都是侵略者,是我们的敌人!”
“那你就要与宣慰司为敌,与大明为敌,你可知力量悬殊,你们即使付出几代人的心血,也未必能收复旧河山,搞不好,就如飞蛾扑火,毁灭自身。”张远杰的眼中映着北斗的光芒,他的话刺痛了汉度娅。
汉度娅看着他的脸,有一阵子她觉得已经离张远杰很近了,可此刻她又感到两人相隔甚远,中间隔着的是万里汪洋。可张远杰就是这样的人,在事理面前,决不口是心非。
“不谈这些了,没有任何意义了。”汉度娅迎着风来的方向说道,“就像你到黑鲨帮那里说过的一样,曾经的自己已经死了,这艘船就是我们新的命运,它将去往何方,便是我们的归宿……”
“你别提黑鲨帮了,哎,想起了就很尴尬啊,酒馆那儿我真的丢脸丢大了。”张远杰挠挠头,有些窘迫。
“哈,有啥丢脸的,你和那女魔头不是眉来眼去吗,还有你在秦淮河上的艳遇,那春宵一夜值上千金吧!”汉度娅哪壶不开提哪壶。
“嗨,啥艳遇啊,那都是我从别人那听来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讲给你们听的,你知道,在黑鲨帮那个环境下,我要看起来很颓废……”张远杰赶忙辩解道。
“不用多解释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只知道,你张远杰不是一般人,你是我们的定海神针,我认你这个干弟弟!”
“怎么,你还叫我弟,还想占我便宜?”
“你我姐弟相称,虽没在妈祖娘娘跟前作誓,但君子协定,驷马难追,以后你还得叫我姐!”汉度娅这个便宜是占定了。
“随你吧,度姐!”张远杰也不计较年龄的问题了,只是附上一句,“你可别再骗人了。”
“那是一定,杰弟以后你往哪儿走,姐便跟着你,一定罩着你,不让你吃亏。”
“我谢谢你啊,那我真是享福了。”张远杰无奈地说道,心想可不能和这女子走得太近,这些天来,在这海上悟出的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和任何人保持距离,敌友之分往往就是一瞬间,精密的协作才是关键。
……
浮光六号一路劈波斩浪,不断往东北方进发。两日过后,海流变得怪异难测,阴云压得海天浑如泼墨,浪沫在不断增多的暗礁上炸开。李千叶伫立船首,他屈指丈量着浪涌间隔,喉间滚出沙哑的渔谚:"辰时三浪过鬼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