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他们终于来了!”他哈哈大笑,“林仙生那个胆小鬼,还说什么声东击西!
这就是总攻!传我命令,预备队全部顶上去!
把共军的进攻,给我死死地按在滩涂上!此战若胜,我方振国就是党国的第一功臣!”
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幻想的胜利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在他身后数十里外,
那片被他视作绝地的“阎王沟”里,一支真正的索命之军,正在艰难地行进。-x_i/n^r′c*y_.^c-o¨m′
烂泥,没过了膝盖,有些地方甚至到了腰部。
每走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把脚从黏稠的泥浆里拔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水草腐烂和淤泥发酵的恶臭,熏得人几欲作呕。
数不清的蚊虫,像一团团黑色的云雾,疯狂地叮咬着战士们裸露在外的皮肤。
尽管涂了草药,但很快就被汗水和泥水冲掉。许多战士的脸上、脖子上,己经肿起了一片片的红包。
阿丽亚走在最前面,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小心翼翼地在前方探路。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停!”她突然举起了手。
整个队伍,像是一条巨大的蟒蛇,瞬间停了下来,数万人的队伍,除了沉重的喘息声,没有一丝多余的动静。?我_得*书^城! ·哽,芯`嶵¨全′
阿丽亚蹲下身,借着微弱的星光,仔细观察着前方的一片水面。
那片水面看起来和别处没什么不同,但她这个老猎人,却从那过于平静的水波下,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猴子。”她低声喊道。
李青立刻像猿猴一样,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
“司令,怎么了?”
“前面,是流沙。”阿丽亚的声音很轻,“你看那里的水草,根都浮起来了。这下面是空的。”
李青倒吸一口凉气。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沼泽里,一旦陷入流沙,就是神仙也难救。
“绕过去。”阿丽亚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带着队伍,向左侧一片看起来更加难走的芦苇荡插去。
队伍在没过胸口的芦苇荡里穿行,锋利的芦苇叶子,在战士们的脸上、
手上划出了一道道细小的血口。疼痛和疲惫,像潮水一样侵袭着每一个人。
一个年轻的战士,脚下一滑,半个身子都陷进了泥潭里,他惊恐地想要挣扎,却越陷越深。
“别动!”身边的老班长一把按住了他,然后大声喊道,“拉一把!”
周围的几个战士立刻围了过来,他们没有慌乱,而是默契地将手里的竹竿伸了过去,
几个人合力,硬生生把那个小战士从死亡的边缘给拽了回来。?1\3?x!s!.~n¨e`t·
小战士浑身是泥,瘫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不住地哭泣。
“哭个啥!”老班长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干硬窝头,
塞到他手里,“吃了!吃了就有力气了!跟紧了,咱们五纵的兵,没有孬种!”
小战士看着手里的窝头,又看了看周围那些虽然疲惫不堪,
但眼神依旧坚定的战友,他止住了哭泣,狠狠地咬了一口窝-头,站了起来。
这样的场景,在队伍中不断上演。
他们就像一群在黑暗中摸索的蚂蚁,靠着顽强的意志和集体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向着目标挪动。
阿丽亚的心,一首揪着。她知道,这片沼泽对体能的消耗是巨大的。
按照这个速度,三天之内,他们根本走不出去。一旦补给耗尽,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猴子”李青,突然伏下了身子,对着身后打了个“敌情”的手势。
阿-丽亚的心猛地一沉,她迅速拔出腰间的M1911手枪,悄悄地摸了过去。
芦苇荡的另一头,隐约有火光和说话的声音。
“他娘的,这鬼地方,让老子们来巡逻,不是要咱们的命吗?”
“小声点!听说共军在北岸闹得挺欢,孙司令怕他们狗急跳墙,从这边偷渡。
咱们这是给方军长守后门呢!”
“守个屁!这地方鬼都懒得来!等会儿咱们打两只水鸟,回去跟连长说,是发现了一野的侦察兵,被咱们打跑了,还能混顿野味!”
是国府军的巡逻队!而且听他们的口气,似乎只是地方的保安团,被临时拉来凑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