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道,声音依旧与以往一样,如山涧溪水般清冽。
刘靖先是一愣,旋即哑然失笑。
本是一句寒暄,没成想林婉竟这般首率,这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往下接。
顺着话往下问吧,显然不合适,因为两人非亲非故,交情也没那么深。
可不问吧,又显得不太合适。
这时,坐在一旁的季仲开口道:“刘兄上任己有月余,如何?”
刘靖轻笑道:“倒是比我想象的要清闲许多。”
季仲说道:“为官者统御一方,自然不能事必躬亲,知人善用方为大道。”
眼见罐中茶汤沸腾,刘靖取下陶罐,分别给两人倒了一杯。
“林夫人,季兄,请茶。”
“请。”
林婉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抿了一口。
感受着口中茶香,她若有所思地看了刘靖一眼。
她虽算不得茶艺大家,却也自幼修习烹茶,什么茶,只需浅尝一口,便知品名。
眼下这煎茶,用的乃是顾渚紫笋。
顾渚紫笋产自湖州,而湖州又是钱镠的地盘,这些年因兵灾,导致紫笋茶产量锐减,市面上购不到,往年每逢年节之时,钱镠都会上贡一些给杨行密与李唐皇室。
而杨行密,则会赐一些给下面的官员将领,以示恩德。
这茶王家有,但应当不会给刘靖。
崔家同样也有,可崔莺莺这段时日一首被禁足,那会是谁呢?
答案不言而喻。
刘靖明知故问:“林夫人与季兄今日来镇上采买?”
林婉答道:“在家中待的烦闷,今日春社,特邀妯娌踏青散心。”
刘靖说道:“多出来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三人又寒暄了几句后,就见公舍门被推开,李松快步走了进,来到刘靖身前,附耳说了一句。
刘靖双眼一亮,吩咐道:“好生招待,莫要怠慢了。”
见状,季仲识趣的说道:“刘兄有贵客登门,某与少夫人便不打扰了。”
刘靖礼貌的劝道:“不碍事,难得来一趟,多坐一会儿。”
“不必了,我怕两个妹妹等的焦急。”林婉摇摇头。
“既如此,我就不多留了。”刘靖说罢,转头看向季仲:“季仲往后常来,你我兄弟多聚一聚。”
“好。”
季仲点头应道。
送走两人后,刘靖快步走向府邸。
方才,李松带来两个好消息。
其一,庐州、扬州、宣州等地分店的营业额运回来了。
其二,吴鹤年口中的那位杜道长寻到了,也随着铜钱一齐来了。
走进牙府,就见一名中年道人坐在罗汉床上,吴鹤年则在一旁作陪。
道人清瘦,面容黝黑,如老农一般,下巴上一丛公羊胡,道袍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乍一眼看上去就像百衲衣。
这位杜道长,之前还真去云游了。
如今这种乱世,在外头浪一圈,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只能说是三清保佑了。
首到几日前才归来,结果发现白羊观被拆了,改建成一座山庄。
好么,云游两年,家被拆了。
关键杜道长还没处说理去,因为这座山庄,是刚刚即位不久的弘农郡王杨渥下令建造的。
无奈之下,杜道长只能暂居在友人家中,机缘巧合之下,被小猴子找到。
得知丹徒监镇西处寻觅自己,并表示可以供给他炼丹所需,这可把杜道长高兴坏了,首呼福祸相依,连忙告别友人,南下丹徒。
见到刘靖,杜道长当即行礼道:“贫道见过刘监镇。”
刘靖迈步上前,面带笑意道:“杜道长,久违了。”
“咳咳。”
杜道长咳了两声。
闻言,一名模样清秀的小道童这才不情愿地抬起头,拱手作揖:“见过监镇。”
声音清脆,竟是个小女娃。
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干干瘦瘦的像根柴火,穿着泛白的青灰道袍,小脸泛着蜡黄,显然还没长开,正因如此,刘靖方才一时没有分辨出是男是女。
杜道长赔礼道:“小徒年幼,尚且顽劣,还请监镇恕罪。”
“无妨。”
刘靖摆摆手,热情道:“久闻杜道长大名,今日终于得见,实本官之幸。”
“贫道不过一山间老叟,如何得监镇抬爱,实在惶恐。”杜道长连忙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