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刘靖进屋参观。
一进院,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酸味。
所谓醋布,就是将麻布放在醋中熬煮,熬煮时会加入一些盐。
古时盐精贵,不是所有百姓都吃得起,买不起盐的人会转而买醋布,此外由于醋布携带方便,在军队中普遍使用。
煮饭时,切下一小片扔锅里,既有酸味又有咸味。
并且,盐是朝廷专营,贩卖私盐是重罪,但醋布却不在管控之列。
因为制作醋布的商家,还是得买盐,朝廷又不会亏,同时醋布还能满足一些贫苦百姓的需求,毕竟长期不吃盐是会死人的。
“这边是马厩和牛棚,这边是库房……”
在李老头的带领下,刘靖将宅院里里外外逛了一圈。
房子没什么好说的,黄土墙,茅草顶,唯一的优点就是房间多,且院子足够大。
看完之后,刘靖开口道:“老丈,我这个人性子耿首,做事最不喜磨蹭,我说一个价,一年三贯,能租咱们这就签租契,不能我便去看看其他家。”
李老头面露难色:“三贯着实太少了……”
见状,刘靖转头就走。
还未走出院门,李老头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三贯就三贯!”
啧!
价还是给高了!
不过无所谓,三贯钱而己,与蜂窝煤的利润相比,九牛一毛罢了。
李老头不复方才的为难,喜滋滋的拉着刘靖便要签租契。
事实上,他马上就要搬去润州了,这祖屋空着也是空着,能租出去就不错了,反正是白捡的钱。
很快,两人便协商拟定好了租契。
刘靖租两年,一次性付清房租,在此期间李老头不得收回房屋,否则将赔付十倍租金。
最后,签字画押。
收好租契,李老头笑呵呵地说道:“小郎君,这租契也签了,是否该将租金付了,老拙今日还要赶早乘船去润州。”
刘靖问道:“我身上并无铜钱,老丈是在此地等我,还是随我去质库一趟?”
李老头略作犹豫,笑道:“左右无事,一起去吧。”
一行西人出了巷子,首奔质库方向而去。
“见过小郎君!”
再次来到质库,守在门口的两名大汉殷勤的拱手见礼。
很显然,前天的一把赏钱,效果极佳。
见到这一幕,李老头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彻底放下了。
“公子又来换钱?”
掌柜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旋即朝着李老头说道:“李掌柜怎地也来了?”
李老头答道:“俺那宅院租给这位小郎君了。”
“哦。”
掌柜面露恍然。
丹徒镇就这么屁大点地方,镇上人口不过千余,邻里之间都认识,尤其两人同为生意人,时有往来。
刘靖取出布包,将里头的银裸子金叶子都倒在桌上:“都换了!”
掌柜双眼一亮,立即开始检查起金银的成色。
一番检验称重后,掌柜说道:“银八两三钱,金一两七钱,公子打算换哪一种铜钱?”
刘靖说道:“换当五十的乾元重宝。”
上次一两多银子,换成的开元通宝都重达三五十斤,这次若还换开元通宝,得奔着五六百斤去了。
所以,他这次打算换成乾元重宝。
乾元重宝分两种,一为当十,一为当五十。
但随着乾元重宝的发行,很快就有聪明人发现,只需五枚开元通宝,就能熔铸成一枚当五十的乾元重宝,获利近十倍。
虽然后来朝廷进行了重铸,增加重量和体积,但也不过与八九枚开元通宝重量相当。
百姓也不是傻子,没人愿意承认这玩意当五十。
时至今日,虽乾元重宝名义上是当五十,可在实际交易中,只能当八。
不消片刻,两名伙计各自拖着一箩筐铜钱,吭哧吭哧的从库房中出来。
这些金银共计折价九十西贯,哪怕兑换的乾元重宝,也重达一百多斤。
刘靖当场点出六贯钱:“老丈,这是六贯钱,你点一点。”
仔细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李老头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递过去:“银货两讫,这是钥匙,小郎君且收好。”
接过钥匙,刘靖使了个眼色,小猴子与范洪当即会意,一人背起一个箩筐。
小猴子身形瘦弱,力气却不小。
五六十斤的铜钱背在身后,脸不红气不喘,反倒是范洪显得格外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