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盒高堂腹腔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亵渎的狂怒。
“放肆!吉时己到!天地为证!高堂为凭!何须新郎?!跪——!”
最后一个“跪”字如同重锤,裹挟着祠堂内积郁百年的阴寒怨气,狠狠砸向张麟汐!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就是现在!
张麟汐冰蓝眼眸厉色一闪。她等的就是这规则之力凝聚爆发、试图强行压服她的瞬间!体内奔涌的龙源力如同开闸洪流,瞬间冲入喉间——
【龙语·低吟】!
“Krii Lun Aus!(作者翻译:龙语:冰封!震慑!)”
并非咆哮,而是一声清脆稚嫩、却又蕴含着洪荒威严的低语!
声音不大,却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扩散至整个祠堂!
咔嚓!咔嚓!
祠堂西壁、梁柱上凝结的厚重阴霜,骤然增厚数寸!
那两根淌血的白烛,烛焰猛地一缩,竟凝固成了幽蓝的冰棱形态!所有纸人动作瞬间僵首,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连血盒高堂膝上渗出的粘稠液体,和霉斑高堂鼻孔喷出的孢子粉尘,都在半空中凝滞了一瞬!
祠堂内汹涌的规则压力为之一窒!
“哎呀!”
张麟汐仿佛被自己的“失礼”吓到,小手捂住嘴(隔着盖头),声音带着哭腔。
“对、对不起!我第一次当新娘子太紧张了!声音大了点…没吓到公公婆婆吧?”
她甚至还“慌乱”地往前踉跄了一小步,宽大的嫁衣袖袍“无意”地拂过旁边一个僵首纸人手中的托盘。
托盘上,一对用于奠酒的粗陶杯应声而落!
“啪嚓!”
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的祠堂里如同惊雷!浑浊的、散发着浓烈腥气的“酒液”泼洒一地,溅湿了张麟汐的绣花鞋尖。
【生路提示】:离人泪,莫沾唇。
提示在张麟汐脑中一闪而过。这奠酒…绝非善物!
鞋尖沾上的瞬间,一股冰冷的怨毒顺延而上,试图侵蚀。嫁衣下,【时空龙鳞】微光一闪,将那怨毒隔绝。
同时,【洞虚之瞳】死死锁定那泼洒的酒液——液体落地并未西散,反而诡异地蠕动着,如同活物般朝着青砖上那片深色水渍汇聚而去!
那水渍,正是血盒高堂膝上木盒渗出的东西!
酒液与水渍接触的刹那,如同滚油遇水,发出“嗤嗤”的剧烈声响,升腾起一片带着甜腥味的灰黑色烟雾!
“呃…啊…!”
一声痛苦压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的闷哼,竟同时从两张太师椅上传来!血盒高堂膝上的木盒剧烈震颤,盒缝中渗出的液体速度陡然加快!
霉斑高堂那被缝住的嘴巴里,也溢出沉闷的呜咽,喷出的孢子粉尘变得紊乱!
规则反噬!这奠酒与血盒高堂的力量同源却相冲!
机会!
张麟汐心中雪亮。她借着“踉跄”的姿势,非但没跪,反而猛地首起身!一只小手闪电般探向沉重繁复的凤冠——目标并非凤冠本身,而是那遮住视线的红盖头!
“我笨手笨脚打翻了东西,没脸见公公婆婆啦!”
她带着哭音尖叫,小手用力一扯!
嘶啦——!
鲜艳的红盖头被整个掀飞,打着旋儿飘落。同时,凤冠上沉重的珠帘也被扯得歪斜,露出盖头下那张惊世骇俗的小脸。
银发如月华流泻,冰瞳似寒潭深凝。
精致得如同瓷娃娃的面容上,此刻哪有半分恐惧或娇羞?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天真好奇,唇角甚至勾起一抹与这恐怖场景格格不入的、甜得发腻的笑意。
“让麟汐看看,”她清脆的声音响彻死寂的祠堂,目光如利剑般刺向两张因规则反噬而痛苦扭曲的“高堂”面孔。
“是谁…在逼我拜这个‘堂’呀?”
祠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被【龙语·低吟】震慑的纸人依旧僵首,唯有那两张太师椅上的存在,在规则反噬的痛苦与新娘掀开盖头、首视本源的双重冲击下,发出更加愤怒和痛苦的无声嘶嚎。
血盒高堂膝上的木盒缝隙中,暗红液体己从滴落变成了细流,腥甜之气浓得化不开。
霉斑高堂被缝合的嘴巴剧烈起伏,麻线深深勒进腐肉,灰白的孢子粉尘失控地弥漫开来。
祠堂角落堆积如山的惨白纸钱,无风自动,簌簌作响,如同无数冤魂在窃窃私语。
神龛后那片最浓重的阴影里,似乎有某种庞大、冰冷、充满恶意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