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友爱,捕风捉影,构陷手足,该当何罪?”
此话一出,赵恒心中暗道不妙,冷汗首冒。
“至于老九……”庆帝的视线转向赵睿,目光复杂,“朕知你性情!念你年轻识浅,被那林逍才名所惑,交往过密,不察其奸!然,身为皇子,不辨忠奸,不明进退,亦是失职!即日起,闭门思过,非召不得出府!禁足期间,东宫协理政务之权,暂停!好好给朕想清楚,何为君臣大义,何为兄弟伦常!”
赵睿愣怔片刻,他知道,父皇在保他。
庆帝的目光掠过赵睿惨白的脸,最终落在那份罗织了赵睿罪证的锦册上:
“林逍之罪,证据确凿,不容置辩!此子虽有微末之功,然包藏祸心,僭越谋逆,罪在不赦!念其曾为朝廷效力,免其一死。着即褫夺一切功名官职,抄没家产,流放三千里,至西北之地,永世不得归返!刑部即刻拟旨,明日午时,押送出京!退朝!”
说罢,庆帝拂袖转身,龙袍带起风,不再看阶下任何人一眼。
圣意如铁,尘埃落定。
圣旨传到文华天成府邸。
当宣旨太监述说判决时,林闲被两名铁钳般的禁军死死押着,手臂被粗暴地反拧在背后。
那痛楚,却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翰林院修撰林逍,着即褫夺所有官职、功名!削职为民!其眷属柳氏、妹林氏、弟林安,及一干家仆,无论主从,一概发配西北边陲云州!非奉旨意,永世不得再回中原!”
革职!削籍!流放!永不录用!
十年寒窗?不,是两世挣扎!
从破庙濒死到金殿夺魁,从青州斗智到安平呕心沥血,那些殚精竭虑的日夜,那些被汗水浸透的泥土,那“文华天成”的御笔亲封……
这一刻,他不再是状元郎,不再是“林青天”,只是一个被剥去所有身份、即将被打入尘埃的囚徒。
巨大的虚无感攫住了他,仿佛立足之地瞬间崩塌,整个人都在急速下坠。
柳姨娘待他如亲子,林婉好不容易从地狱爬出又被他拖入另一个地狱,林安老金忠心追随……
他们做错了什么?!巨大的负罪感和无力感瞬间将他吞噬,所有追随他的人,都将被西北吞噬,最终化为大漠深处无人识的白骨。
是他,把他们都拖入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为何不首接杀了他?!
为何不是死罪?
谋逆大罪,私藏僭越玉玺,人证物证俱在,按大靖律,凌迟处死、诛连三族亦不为过!为何仅仅是流放?为何还留他一条性命?甚至连累的也只是府中之人,并未株连更广?
他想起了庆帝,庆帝难道真的信了这漏洞百出的构陷?
或许……未必全信。
他念及林闲的治水之功,念及安平变法初见成效、那套“固本培元”之策确有可取之处,尚能为国所用,才留了他一条性命?
是了,死刑太过显眼,容易激起争议,尤其在他“林青天”名头正盛之时。
流放,既除掉了这个可能威胁皇权的“民心所向”之人,又保全了帝王宽仁、念功的表象。
一举多得!好精妙的帝王心术!
阿善从青州匆匆赶回,还没搞清状况,就被这从天而降的噩耗砸懵了,刚叫出一声“公子!”,便被如狼似虎的甲士狠狠一脚踹在腿弯,像踹开一截挡路的麻袋,骨碌碌滚倒在地砖上。
柳姨娘身子晃了晃,死死搂住吓傻了的林婉,脸色惨白如死,却硬是没发出一丝哭声。
林安死睁着眼,胸膛剧烈起伏,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无声滑落,砸在地上。
林闲被两个禁军押着,手臂依旧被死死拧在背后。
这穿越之世,终究还是给他开了一个冰冷至极、毫无转圜的玩笑。
云州,他在书上看到过。
去那里的人,流沙很快会淹没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