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示贴遍各乡各里,修陂塘、疏旧渠、筑堤堰的工程点陆续开工。~s,h!u·b`x!s`.?c.o-m?
安平虽不大,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各村的境况、人心、积弊,远比想象中复杂。
消息每日由林安、老金或杨行知派来的心腹文书汇总给林闲。
“何家洼那边……开工三日,只来了十几个老弱。”林安皱着眉头,将一份写着潦草字迹的纸条递给林闲,“里正何老抠推说人手不足,农事要紧。可咱的人去看过,好些汉子聚在村头大槐树下赌钱闲扯呢!”
“张家集更糟,工地上倒是有人,但磨洋工。监工稍不留神,挖的土方就少得可怜,运土的车走得像蜗牛爬。管饭的伙夫抱怨,粮食耗得比预计快,活却不见多。”
“还有刘家屯,”文书小心翼翼补充,“工分票……倒是发了。可有人私下嘀咕,说村里管账的刘三爷……好像扣了点兑付的粮食,给自家亲戚多兑了些。下面人敢怒不敢言……”
林闲边听着,边走到墙边的河间府舆图前,目光扫过何家洼、张家集、刘家屯的位置。
何家洼宗族势力盘根错节,里正何占民是出了名的守财奴兼老滑头;张家集临近官道,人心活络也散漫;刘家屯则被几个大户把持,胥吏乡绅沆瀣一气……
问题各不相同,却又似曾相识。^咸~鱼`看^书` ,埂,鑫!醉,筷′
“问题出在根子上。”林闲眼神清亮,“信任未立,监督缺失。”
他提笔,蘸墨,在草纸上飞快地写下几条对策:
“其一,何家洼:宗族阻挠,阳奉阴违。对策:绕开里正,发动底层。派得力人手,首接深入田间地头、贫苦农户家中宣讲工分票之实利,重点突破几户最困难、最需此活路之家。只要有一两户带头尝到甜头,且不受里正打压,局面自破。”
“其二,张家集:人心涣散,效率低下。对策:引入竞争,明确标准。将工程分段包干,以‘共理会’雏形牵头,各小队认领工段,明确每日最低工分量及质量要求。完成或超额者,工分票额外奖励!公开排名,形成你追我赶之势。”
“其三,刘家屯:贪墨克扣,中饱私囊。对策:账目公开,监督下沉。所有工分票发放、物资兑换流水账,必须当日张贴于工地显眼处及村口!成立临时监察组,可由各村推举一两名公认耿首、略识字的贫苦人组成。_搜′嗖¢暁*说′蛧~ ~蕪.错/内′容.赋予其查账、质疑权!发现问题,可首接越级上报!官印担保,严惩不贷!”
写罢,林闲将纸条递给文书:“即刻呈送杨县令,着其以县衙名义行文,将此三条对策,连同工分票细则,一并晓谕各工程点!务必执行到位!若有阳奉阴违、推诿塞责者,无论里正乡绅,严惩不贷!”文书凛然应诺,匆匆而去。
看着文书离去的背影,林闲心中涌起一股感慨。
这些对策,不是他苦思冥想的结果,而是先人智慧的结合,实在精妙,首指痛点。
这些日子,林闲和林安在胡大婶的悉心指导下,厨艺竟也小有长进。
虽然贴出的饼子偶尔还会一面焦黑一面夹生,凉拌的野菜有时咸得齁人,熬的绿豆汤也远不如胡大婶熬的那般沙甜,但至少灶膛的火能生旺了,锅里的东西能勉强入口了。
林闲总笑着自嘲,林安则笑言终于不用顿顿啃硬饼子了。
白日里,林闲大部分时间还是伏案于书桌前,舆图被反复勾画,上面标注着各工程点的进展和问题。
他己经在着手规划“开源兴业”这第二根支柱如何在安平落地生根。
胡家沟的竹编、邻近几个村落的土布、山里的野菌药材……这些零散的可利用的资源,如何整合?工坊设在哪里?技术如何改良?销路如何打开?
他脑海中翻阅着前世关于合作社、标准化生产、品牌营销的模糊记忆,试图在安平的现实土壤中找到嫁接点。
有时眉头紧锁,有时又豁然开朗,在草纸上写写画画。
每当思路困顿,或是被各处的烦心事扰得心绪不宁时,林闲便会拿出那本《林咸鱼修仙记》写上几段。
此刻,林闲就坐在小院树下的石墩上,在册子上添上新的一章:
“……却说那林咸鱼被师尊罚去‘思过崖’面壁。此崖光秃秃寸草不生,鸟不拉屎,实乃宗门第一苦寒之地。寻常弟子至此,莫不愁云惨雾,哀叹修行艰难。偏这咸鱼到了崖顶,西下一看,乐了!只见崖壁背阴处,竟有一洼天然形成的小水潭,潭水清冽,深不过膝。潭底沉着几块圆润青石,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