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又问,手指在案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土能包火,不会被烧。”
焱妃彻底愣住了。
以土行灵气包裹离火,既能防其过烈,又能借土之厚重蓄力。
这是阴阳家高阶秘术“地火诀”的核心要义,竟被一个“痴儿”随口道破?
她猛地看向秦川。
少年正低着头,专注地在案上画圈,嘴角还沾着点上午吃的糕点渣,一副全然不懂自己说了什么的样子。
可焱妃却觉得,那低垂的眼帘下,一定藏着双含笑的眼睛。
“你说得……有点道理。”她定了定神,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接下来的几日,咸阳宫的人都发现,东君焱妃待在公子嬴川寝殿的时间越来越长。
有时是讲解竹简,有时是演示术法,偶尔还会传出少年咯咯的傻笑声,或是焱妃低低的、带着笑意的回应。
嬴政来过几次,见秦川气色日渐好转,咳嗽也轻了,便不再多问,只是每次离开前,都会深深看焱妃一眼,那眼神里的警惕从未消散。
这日傍晚,夕阳透过窗棂,在案上投下长长的光带。
焱妃正讲解“淬火诀”的最后一段,忽然听到秦川轻轻“呀”了一声。
她转头,见少年正盯着自己的指尖——那里不知何时沾了点朱砂,是方才翻竹简时蹭到的。
他伸出手,像是想帮她擦掉,指尖快触到她手背时,又猛地缩回,脸红得像熟透的果子。
“脏……”他小声说,低下头不敢看她。
焱妃看着自己手背上那点朱砂,又看看少年通红的耳根,忽然觉得,这咸阳宫的秋天,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她抬手擦掉朱砂,声音放得很轻:“无妨。”
秦川没抬头,只是捏着衣角的手指,悄悄蜷了蜷。
他能感觉到,焱妃的神识探查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微妙的关注?
会记得他不爱喝太苦的药,会在他“走神”时轻轻敲敲竹简,会在讲解术法时,特意放慢语速,让他能更清晰地捕捉灵气的流转。
这盘棋,似乎渐渐偏离了最初的算计。
暮色渐浓,焱妃收起竹简,起身告辞。走到殿门口时,她忽然回头:“明日我带‘离火盏’来,帮你稳固灵气。”
秦川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光晕下的眼眸里,没有了初见时的漠然,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被火光照亮的深潭。
“好。”他乖乖应着,脸上露出傻乎乎的笑。
殿门合上的刹那,那笑容悄然敛去。
秦川走到案前,看着竹简上“淬火诀”的最后一句,指尖轻轻划过:“离火至阳,唯以真心驭之,方得始终。”
真心?
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或许,他该让这位东君看看,什么叫“真心”。
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几片,打着旋儿飘到窗台上。
秦川望着那片叶子,眼底的锋芒里,悄然掺了点别的东西。
像投入火中的星子,微小,却足以让火焰,燃烧得更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