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江寄月再来看她时,偷偷在她耳边道:“善善,堂哥明日要去沁兰园为祖父挑选兰草。,比,奇¢中/雯+蛧, ·已¨发/布*醉.新?蟑,节?”
她们两人是相处多年的好友,江寄月当然是想帮她追自家堂哥的。
林良善笑笑,邀她在府上又吃了一次杏仁豆腐。
沁兰园,是一个士人开的园子,里面专种兰草,品种各异,有些名贵的,甚至有市无价。
“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江咏思接过对方递过的热茶,轻饮一口,方道:“自然是来照顾你生意的。”
“哦?”对面之人唰地一声,将折扇打开,虚扇凉风。
“来照顾我的生意,需要穿成这样花枝招展的?”
尽是取笑之意,江咏思也未理会。
凉亭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忽有小厮来报:“江公子,林小姐来了。”
“嘶,她怎么来了?”
若是前世,林良善是会直接闯进去的,可现在她是站在园子口,打量着木架上摆放的寒兰,已经有几株含了米粒大小的花苞。¢n′e-w!t¢i^a′n.x_i!.!o·r-g·
风送兰香,她静静地站着等待。
江咏思出来时,正见她着一身月白细锦百合裙站在兰草前,明媚的阳光从东面懒散地落下,给她削减的侧脸添了几分暖意。
江咏思有些恍惚地看着她嘴角的浅笑。
距离焦纵山寒麓书院的那一次见面,他们已经近两个月没有单独见过面。她送予的棋谱很是讨莫岑的喜欢,莫岑也愿意接受他的请教,不像之前冷待他。
他身为江家的嫡长孙,自小便被立了多规矩,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都有人在旁督查教导,家人更是对他寄予厚望。
生在这样的世家大族,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努力读书,将来入朝为官,走上和父辈一样的道路,为后辈铺平道路,将家族的荣光延续。
一眼望得到头的未来,他其实并没有多大感受,无不喜,也无不厌。
只是在十岁时,一个大雨天,同学们都回家了,他一个人坐在窗边学习那晦涩难懂的策论。
想着府上的马车快到了,他才收拾好书本,顺着蜿蜒的走廊,到了大门。,x`x!k~a!n_s`h?u^w?u\.-c*o`m+
一眼就见着那蹲在角落的小身影,两只花苞髻都歪了,粉色的发带乱缠着头发。她双手撑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大雨淋漓的街道,嘴角撇着,像是要哭了。
他就那样站在她身后,听着她的小声怨骂。
“哥哥,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呀?”
“你再不来接我,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要是我有好吃的,也不分你了,哼。”
……
听着听着,他想起自己尚只有五岁的幼妹,不由笑起来。
直到府上的马车来了,他只微微思索了下,就将脸上的笑意收敛些,微弯腰,对蹲着的小人道:“你是哪家的?我可以顺路捎你回去。”
她仰起头看他,呆愣愣地,好像没明白他的话。
他柔和语调,又说了一遍:“我家里人来接我,我可以带你回家去,可要和我走?”
她没说话,将他从头看到尾,最后又回到他的脸上,一双明灿灿的杏眼看着他,点了点头。
马车上,她缩在车角,时不时偷眼看他,手指紧拽着粉嫩的裙子。
他拿了一块从锦祥斋买的如意糕,递到她面前:“要吃这个吗?”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
“谢谢。”
她的声音太小,快要被外面的雨声遮住,但他听清了,他笑着说:“你若是喜欢吃,便尽管拿。”
但她没拿。
到了林府,要下马车时,她才重新看向他,微胖的脸颊通红一片,又迅速地低下头。
她羞怯道:“我叫林良善,你叫什么呀?”
“江咏思。”
他将自己的名字告知后,将剩余的糕点一齐包好,递给她,又让马夫将她送至林府门口。
也是从那时起,他时不时会看见窗外的她。
同学都打趣他:“快些出去吧,林小姐又来找你了。”
他每次都无奈地走出去,让她回去读书,不要一直来找他。
可她好像和那个雨夜的小姑娘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