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年间，绍兴府有个落魄书生叫周志成，租住在城西破庙里。·比!奇/中\文`网- ?首`发.这年深秋，他为抄录古籍，往城郊废弃的土地庙去，在门槛下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

是个巴掌大的布偶，粗麻布缝的，褪色得发灰，脖子上缠着根红绳，拴着张泛黄的纸。周志成展开纸，见上面用朱砂写着生辰八字，墨迹像干了的血，还沾着几根头发。

“谁家孩子的玩意儿？”他随手把布偶塞进袖袋，没当回事。

那晚月色惨白，破庙的窗纸被风刮得哗哗响。周志成正对着油灯抄书，忽听见檐下传来孩童的歌声，细细软软的，却透着说不出的阴冷：

“扎你眼，瞎不见；缝你口，话难言……”

他心里咯噔一下，推开庙门去看，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扭曲，哪有半个人影。￠看?书~屋.小?说?网+ ,追′最+新_章?节,回屋时，油灯的火苗突然变成青绿色，映得墙上的影子都在发抖。

第二日天没亮，周志成被眼睛疼醒了。他摸出铜镜一照，吓得差点把镜子摔了——左眼红肿得像个烂桃，眼白上布满血丝，眼角正往外渗黄脓。他慌忙找草药敷上，可到了午时，右眼也开始溃烂，看东西都成了模糊的一团。

更怕人的是傍晚。他想喊隔壁住的货郎帮忙请大夫，嘴却像被黏住了似的张不开。伸手一摸，嘴唇竟肿得老高，嘴角裂了好几道口子，渗出来的血混着脓水，把下巴都糊住了。

“扎你眼，瞎不见；缝你口，话难言……”

檐下的歌声又响了，这次听得格外清楚，就像有个孩子趴在窗台上唱。￠优+品￠小.说_网! ?免·费\阅+读′周志成猛地想起袖袋里的布偶，哆哆嗦嗦摸出来一看，顿时魂飞魄散——布偶的眼睛处被人用细针扎了两个黑窟窿，嘴巴那里竟用黑线缝了个十字！

他这才明白是撞上了邪物，抓起布偶就往灶房跑，塞进灶膛点燃火折子。布偶遇火噼啪作响，烧得蜷成一团，可那火焰竟是诡异的绿色，还冒出一股焦臭的血腥味。

“嘻嘻……”

火里突然传出孩童的笑声，清脆得像银铃，却听得周志成头皮发麻。他死死按住灶门，不敢松手，首到布偶烧成一堆黑灰，笑声才渐渐消失。

他松了口气，用铲子把灰烬扒出来，想倒去茅厕。可就在这时，灰烬里突然动了动，爬出一只指甲盖大的蜘蛛，通体漆黑，眼睛却红得像两滴血珠。

周志成吓得手一抖，铲子掉在地上。那蜘蛛动作极快，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爬，转眼就到了脖颈。他想伸手去拍，可胳膊像被冻住了似的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蜘蛛钻进了自己的左耳。

“啊——！”

剧痛从耳道传来，像是有无数根针在里面扎。周志成疼得在地上打滚，耳朵里流出温热的液体，闻着竟是血味。他用手指去掏，却什么也掏不出来，只觉得有东西在脑子里爬，爬过的地方又麻又痒，还带着刺骨的寒意。

那夜，破庙里传出了奇怪的声音。货郎隔着墙听，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木头，又像是孩童的笑声混着哭嚎，闹到后半夜才渐渐停了。

第二天货郎去看，见庙门虚掩着。屋里空荡荡的，桌上的铜镜倒在地上，镜面裂成了蛛网。周志成不见了踪影，只有灶房的地上留着一摊黑灰，灰里掺着几缕头发，还有几滴早己干涸的、发黑的血迹。

货郎吓得报了官，官差在破庙里搜了三天，什么也没找到。倒是有人说，夜里路过破庙，偶尔能听见里面传出模糊的歌声：

“挖你心，肝肠断；剥你皮，骨头烂……”

后来那破庙就荒了，没人敢再靠近。有胆大的乞丐想去借宿，刚推开庙门，就看见梁上挂着个黑乎乎的东西，像是个人形，脖子上还缠着根红绳。再定睛一看，那东西突然转过头，脸上没有眼睛，也没有嘴，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窟窿里爬满了红眼的蜘蛛。

乞丐吓得疯了，逢人就喊“布偶活了”，没过半年就冻死在了街头。

而那土地庙门槛下的布偶，不知被谁捡走了。或许某天，它会出现在另一个人的袖袋里，伴着月色，唱起那首阴冷的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