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衙役壮着胆子进去看，只见捕头和两个跟班，都瞎了眼睛，倒在地上抽搐，而那盏走马灯，还在转着，灯影里映出三个瞎了眼的人影，正互相撕咬。

周瘸子却不见了踪影。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靠近那条巷子。到了夜里，街坊们总能听见作坊里传来“吱呀吱呀”的转灯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细声细气的，像是在说：“油快没了……”

王二大病了一场，病好后就搬离了保定府。临走前，他偷偷往巷子里看了一眼，只见那盏走马灯还挂在门口，灯影里的人影又多了几个，其中一个穿着捕头的衣服，正咧着嘴笑。

而灯座里的油，眼看就要见底了。

就在王二转身的瞬间，他听见作坊里传来个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又像是贴着耳朵说的：

“该添油了。”

那天晚上，保定府刮了场大风，把周瘸子作坊的幌子吹得老远。第二天，有人在城门口发现了那幌子，红布上的黑字被血浸过，变成了暗红色，仔细一看，哪是什么“走马灯展”，分明写着“债”。

至于那盏灯皮偶，再也没人见过。只是偶尔有晚归的人说，在护城河的冰面上，或是在乱葬岗的坟堆里，会看见一盏灯在慢悠悠地转，灯影里的人影越来越多，都带着诡异的笑，像是在等下一个看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