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而生微毒。”沈离尘的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此册详述九种去毒之法，并附蒸、煮、烤、晒干为粮等二十余种食谱，可最大程度保留其效用，亦可防治士卒因饮食不当而生的水土不服之症。”

凌羽熹的表情彻底僵在脸上。她感觉自己不是在下旨，而是在参加一场准备了几个月的项目最终汇报。

而压垮她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萧夜。

刑部尚书一身紫衣，骚包依旧。他没有递上文书，只是轻轻晃了晃手中一卷明黄色的卷轴，桃花眼含笑，语调轻快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陛下，垦荒乃国之大计，总有刁民懒汉试图投机取巧。”他展开卷轴，露出上面触目惊心的《刑垦律》三个大字，“为保政令通达，臣与大理寺、御史台的同僚们商议，拟定律法三十六条。其中，对于逃垦者，按律当处以阉刑哦。陛下觉得如何？干净利落，还能确保他们再无体力逃跑。”

货舱里死一般的寂静。

凌羽熹看看夏侯渊的军事部署，看看顾清风的选址报告，看看沈离尘的食品安全手册，再看看萧夜那充满恶趣味的法律保障。

这哪里是临时起意？

这是一个策划周密、分工明确、覆盖了从生产到法务各个环节的完整商业计划书！

这群男人，背着她到底开了多少次会！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兴冲冲发现了奶酪的老鼠，一头扎进去，才发现自己撞上的不是奶酪，而是捕鼠夹的扳机。而这五个，就是布下天罗地等她自投罗网的猎人。

她的视线在五人脸上缓缓扫过。夏侯渊的冷峻，顾清风的淡然，沈离尘的温和，萧夜的戏谑，以及站在包围圈外，始终带着浅笑看着这一切的墨千城。

她，大夏女帝，被自己的五个臣子，算计得明明白白。

那股子营销总监的火热劲头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只剩下作为咸鱼的无力感。

她深吸一口气，货舱里闷热的空气仿佛都带着阴谋的味道。她默默放下怀里的藤筐，仿佛放下了自己最后的挣扎。

她伸出手，旁边立刻有小太监识趣地递上御用的朱笔。

笔杆温润，却重若千斤。

凌羽熹握着笔，笔尖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分红怎么算？”

这是她作为一名资深社畜最后的职业操守，哪怕是被卖了，也要问清楚自己的身价。

墨千城此时才缓缓上前，走到她身边。他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用他温热的掌心覆盖住她的手背，握住她执笔的手，引导着那悬而不决的笔尖，在早己由内阁拟好、只待她朱批的国策契书上，稳稳落下。

那力道，不容拒绝。

“陛下乾纲独断，坐拥天下，自然是占尽了天时与地利。”他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笑意，话语却不容置喙，“陛下得五成岁入，充盈国库。”

他的手引导着她写完最后一笔。

“至于剩下的，臣等几人，不过是为陛下分忧，沾些‘人和’的光，分些余利便好。”

朱砂落纸，在明黄的契书上印下“凌羽熹”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凌羽熹看着契书上自己的名字，旁边还极其贴心地用小字标注了夏侯渊、顾清风、沈离尘、萧夜、墨千城五人的名字，以及为他们预留的五个并排的空白签名位置。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哪是咸鱼入瓮。

这分明是她这条咸鱼，被这五个顶级大厨联手做成了一道工序复杂、价值连城的金丝鱼丸，还被他们作为原始股东给瓜分了。

她看着眼前这五个面带微笑的男人，只觉得自己的皇位，坐得像个项目经理。而他们，才是真正的董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