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缠得严严实实,却并不妨碍他倒在茅草呼呼大睡,而且很小心的避开了被黑色臭水浸泡着的部分,即使听见了开启牢门的声音,他的眼皮也只是动了一动,并没有睁开。
前锋军的使命结束后,阿勒闵作为唯一的俘虏由沈劲派出的轻骑押送,转交给了后续大军,而后续大军的桓豁大人却没有来得及把这个战俘进呈于大司马面前,那时节战事紧急,兵荒马乱,阿勒闵便随着撤退的大军被送到了集结地洛阳。也许是他当时浑身虚软,萎靡不振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个多么重要的人物,所以虽然顶着军中要犯的名头,却被送到了东城大牢,看守的士兵也渐渐变得掉以轻心,直至最后被征调回本营却极为疏忽的把他遗忘。
当然,实在是因为那些士兵不用去担心阿勒闵能够逃走,那把手足紧缠的铁链即便是十几个大汉也弄不开,除了这方囚笼中的地界,他根本无法走出去三步开外。
阿勒闵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池棠那雄浑煊焕的一击几乎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如果不是他从小经历了严苛的训练,并且全身被鲜卑巫术的药水涂抹过,也许那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对他来说,死亡本是最好的解脱,在那柄曾经战无不胜的锯齿弯刀被震噬粉碎之后,他的灵魂曾一度消寂,甚至比上的创伤更令他苦痛,一个失去了刀的刀客,就像是没有了利齿的猛兽,更何况他那奉若神明的主人已经一败涂地,这让他失去了可以去憧憬,可以去期盼的未来。
可是说来也怪,明明是觉得生无可恋,遭到重创的身体却也渐渐痊愈,而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怎么也改不了,他不能忍受睡在自己的屎尿里被人笑话,送到嘴边的食物也因为饥饿而毫不犹豫的吃下,以至于到了最后,他生出了一种听之任之的念头---如果我还有用,那么上天就会让我还活着,反之,便泰然的接受终究会到来的死亡。
所以他根本就不关心今天牢房里来了什么人,尽管沈劲的声音让他觉得有些耳熟。
是说那个浑身冒火的上古神兽吗?阿勒闵觉得自己心里跳了跳。却依然双目紧闭,泛起一个讥嘲的笑容:“危险?你害怕我这个被铁链镣铐牢牢锁住的身体?你们这些南方绺子还真是胆小。”
沈劲桑的一声,拔出背后的巨剑,沉重却足够锋利的剑尖瞬间便精准的抵在了阿勒闵的喉头。这举动让一旁的老牢头吓了一个哆嗦:“将……将军,没有令谕,未敢……未敢私诛啊。”
阿勒闵终于张开眼睛,淡然的看向沈劲,也许是辨认了好一会儿,他才认出沈劲的样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