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覆拒翼没有办法,只得下令全部盗众退出庄外,众盗匪得了命令,将死伤的盗匪也一并带上,骑马的控拉着马匹,步行的搀扶着伤患,动身起行。柏尚在人丛中又将眼神投向董瑶,赫然发现董瑶面寒如霜,正定定的看着自己,不由一喜,再看董瑶眼神,全没了昔日的万般柔情,而是透射出无限的失望和愤恨之意,柏尚心中一凉,今日虽和董瑶自始至终未能交谈一语,可往昔的绮思缱绻,两心相悦,已在短短一个清晨之内荡然无存。世情变幻,愫恨更易,何其速也!柏尚又顺手摸了摸腰间,腰间长剑已被池棠所夺,只剩下剑鞘空悬,柏尚大恸,低垂下头,两足木然的跟着盗众大队向庄外走去。
董琥有些着急,忙上前对薛漾一拱手:“薛薛大侠,当真要放这盗首回去?他若不死,定必复来,我庄上还是不得安宁,遗患无穷啊。”他本是喊薛漾为薛兄弟的,今日幸得薛漾展现真实本领,力救全庄,因此便改了称呼。
“我师兄前番答应过不杀此人,我们乾家言而有信。若是公子还有担心,我让这贼个毒誓,再不来此处搅扰便是。”薛漾道。
段覆拒翼将这话听在耳内,暗暗叫苦,他是存了心一旦回去养好伤势,便要卷土重来,召集所有人手,即便是强攻也要拿下此庄,尽屠满庄人丁,以泄今日之愤,当然,这家的小姐也要强夺了来,做自己的女奴。没想到这薛漾竟还要自己发毒誓,祁山盗虽然作恶多端,干的是刀口舔血的勾当,但对神明乩谶之类的事还是极为敬畏的,一旦立下毒誓,便不敢有违,看来这薛漾倒是颇为通晓祁山盗的规矩。
“我段覆拒翼在有有生之年,若再再至此地,便便让我横死当场,身为齑粉。”没奈何,段覆拒翼只求脱身,结结巴巴的立了个誓。
在段覆拒翼立誓的当口,薛漾口中亦是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池棠在一边看了不禁十分诧异。
盗众已尽出庄外,段覆拒翼被向外一推,而后庄门吊桥缓缓拉上。庄内一片欢声雷动,董家庄终于转危为安了。
薛漾遥声喊道:“段覆拒翼,且记下你今日毒誓,若有所违,定然应誓!”
段覆拒翼不敢做声回答,自己伤势又太重,在两边喽啰的帮助下,好容易攀上了自己的黑马,马亢将段覆拒翼掉落的啮骨残血刀奉上,段覆拒翼接刀在手,重重哼了一声,号角响起,蹄声大作,数百盗匪裹着段覆拒翼早去得远了。
这一战祁山盗折损了数十人,损失不大,但首领段覆拒翼却身受重伤,更落得被人所制的结果,实是祁山盗的奇耻大辱。而董庄的门客则战死二十余人,庄丁仆役也殒命了三十几个,单以死伤人数,还在祁山盗之上,最终得以阖庄保全,还是全仗池棠、嵇蕤和薛漾三大高手奋力相救之能。不过如宗熙潭、邹仲、顾辽等门客抓住时机,在局势危急之时突然发难,亦是有功。
大敌已退,董琥急忙上前拜谢。看到池棠还是一身粗襟麻衣的仆役打扮,急叫人取锦袍来,衣色服饰大有讲究,池棠既然是名震天下的剑客侠士,便不能着粗襟麻布这样的衣衫,这样太过失礼。,
池棠淡淡一笑:“穿什么不是穿?公子不必费心了,池某本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改姓换名,投到宝庄,图个温饱,度此余生。绝非有意欺瞒,还请公子恕罪。”
董琥现在心情已是大好:“琥怎敢见罪?池大侠能在小庄栖身,实是小庄无上荣光,当待以上宾之礼,怎可让池大侠操仆役贱业?”
又对嵇蕤和薛漾道:“嵇大侠与薛大侠师出一门,今日甫至便救我全庄性命,琥铭感于衷。薛大侠早些时日来此,是琥凡眼不识英雄,真正失礼之至,尚请原宥。”
嵇蕤薛漾自是连连逊谢。
董琥还在道:“三位是我庄的大恩人,便请留在庄上,待家父回时,更有重谢。来,且请内堂用些酒饭,安歇一时。琥先将庄内杂事处断后,再来内堂拜恩。”想到庄内若有池棠、嵇蕤、薛漾这样的高手为门客,父亲一定欢喜无限。
不待池棠三人做出反应,董琥已经一迭声的吩咐仆厮将三人引去内堂,又告了罪,他身后宗熙潭、顾辽等人不及上来攀谈,亦是拱手为礼,跟着董琥急匆匆的去了。董琥下面要忙的事还太多,要着人将战死的门客仆役的尸首收殓,要照看府内受到惊吓的内眷,要梳理此次劫难的损失,一会儿来救援的官军赶来,他还要出面相迎,具述此间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