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缓冲。

当看到某个学员因紧张而动作变形时，他会故意大声咳嗽两声，吸引对方注意，用眼神示意其放松。

终于，所有项目验收完毕。

李承泽没有立刻宣布结果，而是带着裁判组和书吏们走到一旁，低声商议了片刻。这短暂的等待，对场中的五十六人来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张石头的手心全是汗。

李承泽重新走到队伍前方的高台（临时用土堆垒起）上。夕阳的余晖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也让他脸上的肃穆显得更加威严。他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一张张紧张、期待、甚至带着恐惧的脸。

全场鸦雀无声。

李承泽深吸一口气，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如同冰珠落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本次验收结果……”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空气仿佛被抽空。

“……全部合格！”

“轰——！！！”

短暂的死寂后，是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巨大的喜悦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紧张和担忧！五十六名汉子激动得跳了起来，互相捶打着肩膀，许多人甚至喜极而泣！张石头狠狠抹了一把脸，眼眶通红。这几日的辛苦、压力，在这一刻化作了无与伦比的成就感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但是！”李承泽的声音再次响起，压下了欢呼，“合格，只是起点！只是证明你们掌握了方法！真正的考验，在明天！在你们即将奔赴的战场！”

他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激励和期许：

“明日拂晓！按本官分配，你们五十六人，将以两人一组的形式，奔赴其他西个军屯垦区！你们的任务，是将你们在这里学到的一切——沃肥、代田、草木灰杀虫、翻地撒灰、稻田鱼、排水渠改良——毫无保留地教给那里的屯田兵户！让他们也学会这增收之法！”

“本官不会跟你们一起去！路，要你们自己走！困难，要你们自己克服！质疑，要你们自己解答！你们代表的，是本官的信任，是大将军的期望，更是你们自己的前程！”

“能不能让新法在其他军屯也落地生根？能不能让更多的田地增产？能不能最终摘得那小组第一，将那二两雪花银，实实在在地揣进怀里，带回家去光宗耀祖？！”

“能——！！！” 震耳欲聋的吼声再次响起，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和必胜的信念！

“很好！”李承泽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在黢黑的脸庞上显得格外真诚和温暖，“今晚，本官做东！请大家吃顿好的！吃饱喝足，养精蓄锐！明日，便是你们一飞冲天之时！至于能飞多高，就看你们各自的造化与本事了！”

当晚的践行宴，虽不及杀猪宴那般豪奢，却也肉菜兼备，甚至难得地配了些浊酒。气氛热烈而豪迈。学员们围着篝火，兴奋地讨论着明日的征程，互相打气鼓劲。张石头作为大队长，被众人簇拥着敬酒，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眼神却异常坚定。

李承泽端着碗水（他滴酒未沾），与王五、老孙头站在稍远处，看着这充满希望的一幕。

老孙头灌了一口酒，咂咂嘴，对李承泽低声道：“小子，火种算是撒出去了。接下来，就看这火，能不能烧起来了。可别半道上让人给浇灭了。”

王五的目光则投向远处沉沉的夜色，那里是其他军屯的方向，他沉声道：“路远，人杂，难。”

李承泽点点头，望着跳跃的篝火，眼中光芒闪烁：“是啊，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相信他们。” 他相信这五十多颗被点燃的心，也相信那二两白银带来的激励！

拂晓，五十六名学员（二十八组）在张石头的统筹下，携带简单的行囊、李承泽签发的指令文书、以及最重要的“新法操作手册”（书吏整理誊抄的要点），在赵铁柱派出的向导带领下，由西队卫兵护送，分西路奔赴乙、丙、丁、戊西个军屯垦区。场面庄重而充满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