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不安！他们会想，你什么都不贪，那你想要什么？更大的权柄？还是…他们的位置？”

“所以，”李承泽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清醒，“有时候，你得让他们看到你也有‘弱点’，你也懂得‘规矩’，你也会…收下一些‘该收’的东西。让他们觉得，你也是这池子里的鱼，你和他们是‘一样’的。这样…他们才会放心用你，才会觉得…你‘懂事’。”

“这…这他娘的…”老孙头张了张嘴，想骂什么，却又觉得无力反驳，最终只是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愤懑和一种深沉的悲哀，“这他娘的世道！”

王五依旧沉默，但那深潭般的眼底，却翻涌起剧烈的波澜。他看着李承泽，这个他一路护持、看着他从一个逃亡书生走到今天的年轻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和…被逼出来的世故。他缺指的手，缓缓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李承泽走到两人面前，拍了拍王五坚实的肩膀，又对老孙头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无奈，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过，你们放心。该拿的，或许会拿。但不该拿的，绝不伸手。该做的事，也一定会去做！比如…让那些真正种田的人，能多吃一口饱饭；让那些硕鼠…少吸一点血。这官袍既然穿了，总得…做点像样的事。”

他拿起案几上那个装着刘三“孝敬”的银两和细盐的蓝布包袱，掂量了一下，又想起昨日粥铺前那些跪倒的身影，眼神变得深邃：

“就像昨日那锅粥…舍出去的，是小利。但买回来的…是人心，是名声，是…在这乱世里，能让我们走得更远的‘势’。”

他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帐篷，望向更远的地方，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回答王五那个尖锐的问题：

“清名？浊名？在这浑水里…有时候，做个别人眼中‘有点瑕疵’但‘很会办事’的能吏，比做个‘干干净净’却寸步难行的清官…或许，更能做成一些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