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帅帐那惊心动魄的一日,如同一个沉重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李承泽的心上。~齐.盛_晓,说*徃! .埂^新,罪+快,大将军的雷霆之怒与最后的激赏,周参军那句冰冷刺骨的“官场比战场血腥”,以及事后洞悉的那份被当作棋子的寒意,都让他对这个乱世军营的认知,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令人心悸的层面。
然而,日子总要继续。班,还是要上的。
一连几日,李承泽都早早来到录事参军大帐,坐在自己那靠近帐门、通风也透心凉的案几后,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卷宗和账册之中。他刻意收敛心神,专注于眼前枯燥的数字和文字,仿佛要将那日的惊悸和冰冷算计都暂时屏蔽在外。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预想中与周参军再次会面的尴尬并未出现。一连数日,那位顶头上司的身影都未曾出现在大帐之中。案几上紫檀木主座空悬,只有几位副手和书吏在各自忙碌。这份“缺席”反而让李承泽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了几分,却又平添了一丝疑惑。
这日,趁着整理一份关于新建溷轩石灰耗用账册的空隙,李承泽状似无意地低声问旁边一位看起来还算和善的中年同僚:“张兄,这几日似乎少见周大人坐镇?”
那张姓书吏抬头看了李承泽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敬畏——李承泽那“焚尸防疫”和“独闯中军帅帐”的事迹,早己在文书房乃至整个前营传开,虽然细节模糊,但“胆大包天”和“得大将军赏识”的标签是跑不掉了。他放下笔,压低声音道:“李录事有所不知。周大人身份特殊,不仅是咱们这左翼前军的录事参军,还兼着‘都尉’的武职!是实打实掌管这八千人马的一把手!”
李承泽心头微震。都尉?!这可是统兵的正职武官!周大人竟然是文武双职,军政一把抓?难怪气度不凡,行事也带着武人的果决!
张书吏继续道:“像咱们这样的大营,其他七个都是文职参军管文书谋划钱粮,武职都尉管兵马操练,各司其职,互相制衡。`幻.想!姬′ ?最-歆~漳^结\哽+鑫¢快!唯独咱们周大人,是特例!军政大权集于一身!他平日里多在军中各处巡视,或在中军大营行走,参与军机要务。咱们这大帐,他老人家通常是处理紧要公文时才过来,或者有大事发生。寻常文书账目,送到他签押房,自有书办处理,不必他亲自坐堂。”
原来如此!李承泽恍然大悟。难怪周大人行踪不定,难怪他能在帅帐中坐得那般靠前,拥有首接向大将军举荐和汇报的权力!这不仅仅是信任,更是实力和地位的体现!自己之前,还真是坐井观天了。
“多谢张兄解惑!”李承泽诚心道谢,心中对那位看似温和实则深不可测的周大人,又多了一层敬畏与忌惮。同时也隐隐明白了,为何自己会被推出去当那枚“赌棋”——周大人手中筹码够多,也敢下注!想必也有更深一步的谋划!
文书房的日子在表面平静中流淌。李承泽的《防疫净秽章程》被大将军下令在全军推广,这无形中又给他的新身份增添了一层光环,也使得他在处理相关账目和文书时,少了许多掣肘。虽然秦幕僚偶尔投来的目光依旧冰冷,但至少明面上,无人再敢轻易刁难。
与此同时,伤病营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经历过大疫的洗礼,亲眼目睹了生命的脆弱与医术的力量,小雨心中那颗向往的种子彻底破土而出。她不再仅仅满足于打杂烧水,而是像块小海绵一样,紧紧黏着林婉清。
“林姐姐!这个当归为什么要切片晒干?整根不行吗?”
“林姐姐!那个人伤口化脓了,为什么不用上次那种绿色的药膏?”
“林姐姐!这个脉象沉细无力,是不是说明他气血亏虚啊?该用什么方子补?”
小丫头跛着腿,追在林婉清身后,问题一个接一个,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E¨Z/晓′税¨罔′ ?已_发/布~嶵+歆_蟑¨洁¢她甚至主动要求帮忙整理药柜,辨识药材,小手被药汁染得黄黄的也毫不在意。
林婉清看着小雨这股子韧劲和发自内心的喜爱,既欣慰又心疼。小雨几次提起过想要学习医术,但她深知学医之路的艰辛漫长,不仅要背诵浩瀚如海的医书药典,更要经历无数次的实践、失败和心灵的煎熬。这乱世之中,一个女子行医,更是难上加难。
在一个难得的休沐日,众人又聚在了李承泽那顶小小的独立帐篷外。帐篷太小,大家便铺了草席在空地上围坐。李承泽特意用新领的俸禄买了些镇上能买到的“好东西”:一小包饴糖,几块新蒸的白面饼子,甚至还奢侈地买了一只烧鸡和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