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袍!乌纱幞头!以及一块代表正九品下的铜制腰牌!
“谢大人隆恩!下官定当恪尽职守,不负所托!”李承泽强压住心头的激荡,声音微微发颤,郑重地躬身,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托盘。靛蓝的官袍触手微凉光滑,与身上那件洗得发硬、沾满烟灰的旧衣,如同云泥之别。这不仅仅是一件衣服,更是一道分水岭!从此,他不再是任人驱使、朝不保夕的卑微小吏,而是真正踏入了这乱世官场的第一步!文书房那三个老油条贪婪而畏惧的脸,秦幕僚那冰冷的算计,在此刻都化作了脚下坚实的台阶。
周参军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转向秦幕僚,语气平淡却带着深意:“秦先生精于实务,此章程推行,尤其是营盘改造、溷轩设立等具体事宜,便由你全权负责督办。务必尽快落实,不得有误!李承泽,”他又看向捧着官袍的李承泽,“你连日辛劳,心力交瘁,营盘改建这等繁杂劳碌之事,便不必亲力亲为了。专心养精蓄锐,日后自有重任。你,可有异议?”
李承泽心头雪亮。周参军这是明升暗护!将他从具体执行的泥潭里摘出来,避开秦幕僚可能的刁难,同时也给了秦幕僚一个“立功”的机会,算是平衡。他立刻躬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感激:“下官谨遵大人安排!近日确感力有不逮,秦先生经验丰富,由秦先生督办,实乃营盘之幸!下官唯有感激!”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姿态放得极低。秦幕僚听着,脸上那层寒冰似乎也融化了些许。他走到李承泽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略显生硬,却也算是一种姿态:“李录事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好好养着,日后为周大人,为营盘效力的时候还长。”语气虽平淡,却己没了之前的刻毒。
“谢秦先生勉励!”李承泽再次躬身。
“退下吧。赏赐之物,稍后送至你处。”周参军挥挥手。
李承泽捧着那套象征着身份跃迁的靛蓝官袍和腰牌,深深一揖,转身退出了大帐。帐帘落下的瞬间,初夏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他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连日来的沉重、压抑和方才帐内的刀光剑影,全部呼出体外。
“哥!”
“承泽!”
“李二小子!”
几道身影瞬间围了上来。小雨第一个扑到跟前,小手紧紧抓住哥哥的胳膊,大眼睛里满是紧张和询问。林大夫、王五、老孙头也紧紧盯着他。
李承泽看着眼前一张张写满关切的脸,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他扬了扬手中托盘上那套崭新的靛蓝官袍和闪亮的腰牌,脸上绽开一个如释重负、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成了!升官了!正九品下,录事参军署行走!”
“真的?!”
“太好了!”
小雨和林大夫瞬间喜上眉梢。王五紧握刀柄的手终于松开,深潭般的眼底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对着李承泽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老孙头更是咧开大嘴,露出焦黄的牙齿,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快意和自豪,仿佛升官的是他自己。
然而,就在这喜悦弥漫之际,老孙头那双贼兮兮的老眼滴溜溜一转,落在那套崭新的靛蓝官袍上。他脸上瞬间堆起一种极其夸张、近乎谄媚的笑容,猛地后退一步,扑通一声!
竟首挺挺地朝着李承泽跪了下去!
“哎哟喂!小的孙有福,给李大人请安!李大人步步高升!福泽绵长!万安!万安呐!”他扯着破锣嗓子,声音洪亮得足以让帐外卫兵都听得一清二楚,动作浮夸,活脱脱一副市井小人叩见官老爷的做派!
这突如其来的“大礼”,把李承泽彻底整懵了!他捧着官袍托盘,呆立当场,手足无措,脸瞬间涨得通红:“孙…孙叔!您…您快起来!这…这成何体统!”
小雨和林大夫先是一愣,随即看到李承泽那副窘迫至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又看看老孙头挤眉弄眼的促狭神情,顿时明白过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五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肌肉也极其罕见地抽动了几下,嘴角似乎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深潭般的眼底满是无奈的笑意。
“哈哈哈哈!”老孙头自己先绷不住,拍着膝盖哈哈大笑起来,利索地爬起身,凑到李承泽跟前,浑浊的老眼里全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咋样?李大人?这官威…够不够足?是不是感觉立马不一样了?”
“孙叔!”李承泽哭笑不得,又气又急,作势要去捶他。
老孙头灵活地一闪身,躲到王五身后,依旧笑得前仰后合。小雨也咯咯笑着去拉哥哥的袖子。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