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的人!你以为那三斗米半斤盐那么好拿?那是买命钱!买你提着脑袋,跟着大军在阎王爷鼻子底下打转的钱!”
陋室里一片死寂。?我·地?书?城^ ·免′废~悦/毒/老孙头的话如同冰冷的铁锤,砸在李承泽心头,也砸在空气中。小雨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抓住了哥哥的胳膊。
李承泽的呼吸变得粗重。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的激动和负疚。老孙头描绘的危险太具体,太可怕了!他仿佛己经闻到了粮草焚烧的焦糊味,听到了乱兵劫掠的喊杀声…他和小雨…能在那样的地方活下来吗?
然而,就在这恐惧的冰水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时,另一股更原始的、更炽热的火焰,却从心底最深处猛地蹿了起来!
难道就要这样一首带着妹妹流浪,过活吗?
不拼,难道永远当一条在泥泞里打滚、朝不保夕的野狗吗?
槐树林的血腥,屠村的绝望,溃兵的皮鞭,山坳里朝不保夕的挣扎…这些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脑中闪过。他受够了!受够了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受够了让小雨跟着他担惊受怕、食不果腹!
那告示上的三斗米、半斤盐、未来的房舍田亩…那是乱世里能摸得着的、最实在的“安稳”!是能让小雨穿上干净衣裳、吃上饱饭、甚至…有进入安稳富足生活的“希望”!
刀尖舔血又如何?火堆边上烤火又如何?
这世道,想活得像个人样,哪条路不是刀山火海?给人当佃户,是钝刀子割肉,饿死累死。落草为寇,是快刀子见血,随时掉脑袋。给这新起的“赵”字旗卖命,至少…至少还有一条明路!还有一份能看得见、够得着的报酬!还有一丝改变命运的微光!
“不破不立!”
一个念头如同惊雷,在他混沌的脑海中炸开!他猛地抬起头,眼睛因为充血而显得有些发红,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异常坚定!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豁出一切的决绝!
“孙叔!”李承泽的声音不再干涩,反而带着一种异样的清晰和力量,他目光灼灼地迎上老孙头审视的眼神,“您说得对!刀尖舔血,火堆烤火!可这乱世,哪里不是刀山火海?给人当牛做马,是钝刀子割肉,饿死累死没人埋!落草为寇,是快刀子见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朝不保夕!”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陋室里浑浊的空气和胸中所有的恐惧、犹豫全部压下去:
“给这赵大帅卖命,是险!是提着脑袋走路!可至少…至少他给条明路!给份能看见的报酬!那三斗米,半斤盐,能让我妹吃饱穿暖!那未来的房舍田亩…是盼头!是活得像个人样的盼头!”
他的目光扫过角落里沉默如山的王五,又落回老孙头脸上,带着孤注一掷的恳切和决然:
“我李承泽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我不能让我妹跟着我,永远在这烂泥坑里打滚!这险…我认了!这命…我卖了!只要能给我妹挣出一条活路来!刀山火海,我闯了!”如果要死,我也一定死在我妹妹前头!
小雨大概也明白了什么,默默的抱住了哥哥的胳膊!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陋室里回荡,震得棚顶的茅草似乎都簌簌作响。李承泽胸膛剧烈起伏,眼睛亮得惊人,像两簇在绝境中点燃的野火。
老孙头叼着烟斗,烟雾缭绕后面无表情。浑浊的老眼在李承泽那副豁出命去的决绝面孔上停留了许久,又缓缓扫过旁边吓得小脸煞白、却下意识紧紧抓住哥哥胳膊的小雨。最后,他那布满皱纹和刀疤的老脸上,嘴角那丝惯常的嘲讽弧度,竟慢慢地…慢慢地向上弯了起来!
“有种!”老孙头沙哑地吐出两个字,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赞赏的意味,“总算…还有点爷们儿的血性!没被那点墨汁泡软了骨头!”
他重重地吸了一口烟,烟雾从鼻孔里喷出,像是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浑浊的目光转向墙角那个一首沉默的身影:
“王五!你呢?是留在这城里找点零活,还是…跟老子一起,押一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王五身上。
王五依旧沉默。他靠在墙角阴影里,像一块亘古不变的岩石。那只缺指的手,原本一首稳稳地按在短矛粗糙的木柄上。此刻,那粗糙的指腹,却缓缓地、无声地摩挲过腰间的另一处——那里,别着他那把从不离身、刃口磨得雪亮的小猎刀。
摩挲的指尖停顿了一下。随即,那只缺指的手,离开了短矛的木柄。
那只手,异常稳定地、握住了小猎刀的刀柄!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热血沸腾。只有这一个细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