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的、搏命般的凶悍气势,从李承泽侧后方的枯树后猛扑而出!那人影的目标并非饿狼,而是饿狼身侧一块半埋在地面、边缘锋利如刀的页岩石片!
那人影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墈?书*屋`晓¨说¨徃, !首¢发′他整个身体的重量和冲势,全部灌注到紧握石片的右手上,狠狠朝着饿狼刚刚蹬地、暴露出的左前腿关节处猛砸下去!动作狠辣精准,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混合着骨头碎裂和岩石撞击的闷响!
饿狼那声扑击前的示威咆哮,瞬间被剧痛扭曲成凄厉到不似活物的惨嚎!它蓄势待发的扑击姿态瞬间崩溃,庞大的身体因一条前腿的粉碎性骨折而猛地向一侧歪倒,砸起一片冻土和碎雪!那张淌着涎水的巨口疯狂地扭动着,试图撕咬那个近在咫尺的袭击者。
袭击者在一击得手的瞬间,身体己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后弹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饿狼因剧痛而胡乱噬咬的利齿。他踉跄着站稳,挡在了惊魂未定的李承泽和受伤发狂的饿狼之间。
李承泽这才看清救命恩人的模样。
那是个身形异常高大的汉子,骨架粗壮,但裹在身上的破烂皮袄和单衣空荡荡的,显然也熬了很久的饥荒。脸上糊满了污泥、汗水和干涸的血迹,几乎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眼睛,在污浊中亮得惊人,如同雪夜里的寒星,燃烧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近乎野兽般的凶悍和警惕。他微微喘着粗气,胸膛起伏,紧握石片的右手因为过度用力而青筋暴起。
最刺目的,是他那只握石片的手——右手!只有三根手指!
食指和小指的位置,只剩下两个狰狞的、深褐色疤痕覆盖的断口!
“补刀!愣着等死吗?!” 那高大汉子猛地一声暴喝,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势,瞬间将李承泽从震惊中吼醒。他浑浊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那头因剧痛而更加狂暴、挣扎着试图用三条腿站起的饿狼,身体紧绷如弓。
李承泽如梦初醒!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他低吼一声,全身的力量灌注到右臂,那把冰冷的铁刀第一次带着明确的杀意,化作一道寒光,朝着饿狼因痛苦而大张的、淌着腥臭涎水的咽喉猛刺过去!
“噗嗤!”
刀锋入肉的闷响令人心悸。饿狼最后一声绝望的呜咽卡在喉咙里,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终于轰然倒地,暗红的血液迅速在身下的冻土上洇开一片刺目的红。
浓烈的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李承泽握着兀自滴血的铁刀,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看着地上狼的尸体,又猛地抬头看向几步外那个高大的断指汉子。
汉子也正看着他,眼中的凶悍未退,警惕更浓。他缓缓松开紧握的锋利石片,那只残缺的右手暴露无遗——断口处粗糙的疤痕在寒冷中微微收缩,剩下的三根手指关节粗大变形,布满厚茧和细小的新伤裂口。他随意地将沾满狼血和泥土的右手在破烂的裤腿上蹭了蹭,动作间带着一种对伤痛近乎麻木的漠然。
“谢…谢了!”李承泽喘息稍定,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目光依旧无法从那断指上移开。
汉子没应声,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飞快地扫视了一下李承泽全身,目光在他腰间干瘪的包袱和那把滴血的铁刀上停留了一瞬,最后落在他脸上,带着审视。“一个人?”他问,声音依旧嘶哑低沉。
李承泽心中一紧,握刀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没有立刻回答。这世道,信任比金子还稀少。他看到了李承泽抠地衣的动作,知道附近有需要食物的人。
“还有个妹子,”李承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声音低沉下去,“腿坏了,走不了路。”他指了指狼尸,“这个…归你。” 狼肉虽粗粝,却是难得的肉食。他以此作为对方救命之恩的回报,也试探对方的态度。
汉子浑浊的目光在狼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李承泽那张同样写满疲惫和戒备的脸,最后落在他紧握的铁刀上。他沉默了几息,问到:这年景带着拖累可不好活!
李承泽看着那汉子,斩钉截铁的说:都得活着。
汉子看着他,似乎要把他看穿一样。
“狼皮归你,”他蓦然开口,声音粗嘎,“肉归我。”他指了指地上被李承泽抠下的那几片可怜巴巴的灰绿地衣,“那玩意儿,吃多了拉稀,要命。” 他的目光转向不远处一片被枯枝半掩的、颜色更深、近乎墨绿的苔藓状植物,“那个,灰地卷,能吃,顶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