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老板端着一个破木托盘出来了。上面放着一大碗热气腾腾、浑浊的菜汤(里面飘着几片可疑的菜叶和油花),几个黑乎乎的杂粮窝头,还有一大碗清水。
“来!客官,先喝口水润润嗓子!走了那么远的路,渴坏了吧?”老板将水碗殷勤地递到李承泽面前,眼神热切地催促着,“这水可是后山引来的泉水,清甜着呢!快喝!喝了暖暖身子!”
李承泽的目光落在水碗上。水看起来还算清澈。但就在他准备伸手去接的瞬间,鼻翼极其细微地翕动了一下!
不对!
水的气味…不对!
那看似清澈的水,在油灯昏黄的光线下,似乎隐隐透着一丝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浑浊?凑近了,一股极其微弱的、被甜腻熏香掩盖的、**类似杏仁的苦涩气味**,若有若无地钻入鼻腔!
毒还是嗨嗨的迷子?
一个冰冷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入脑海!李承泽瞬间想起了慈恩寺那碗“喝了发汗”的稀粥!想起了野狐集老板娘“热情”的肉汤!这乱世荒野里的“清甜泉水”?
他心中警铃狂响!但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异样。他强压下翻涌的心绪,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多谢老板…真是渴坏了…”他接过水碗,作势就要仰头喝下。
就在碗沿碰到嘴唇的刹那,他手腕极其隐蔽地一抖,身体微微前倾作势要喝,却借着身体和手臂的遮挡,将大半碗水悄无声息地**倾倒进了自己宽大破烂的袖口里**!冰冷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袖,带来一阵寒意。
“咕咚…咕咚…”他喉咙里发出清晰的吞咽声,仿佛真的喝下了好几大口。然后才放下碗,抹了抹嘴,露出一副“解渴了”的表情:“好水!确实清甜!”
老板一首紧盯着他,见他“喝”了水,小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的得意和贪婪,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是吧是吧!快,趁热吃点东西!窝头管饱!”他殷勤地将菜汤和窝头推过来。
李承泽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感激和疲惫:“多谢老板…我先看看我妹子…”他放下碗,背着小雨,作势要往炕边走,脚步故意显得有些虚浮踉跄。
“好好!您先歇着!我去后面再给您烧点热水烫烫脚!”老板见他似乎“药效”开始发作(步履不稳),更加放心,转身又钻进了厨房。
厨房的门帘掀开又落下的一瞬间,一股更加浓烈、混杂着劣质熏香扑面而来!同时,李承泽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准的猎鹰,捕捉到了厨房后门角落里的景象——
那里,地面似乎有个凹陷!像是一口被破木板和杂物半掩着的枯井!而枯井边缘的泥土上,赫然散落着几缕长发和一小块染着暗褐色污迹的碎花布片!
长发!碎花布!
这景象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李承泽的心脏!他猛地想起了荒河浮尸旁那只红绣花鞋!想起了乱兵营地灰烬里的小鞋!
这哪里是什么客舍?!分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店!那枯井,就是处理“货物”的坟坑!
巨大的恐惧和冰冷的杀意瞬间席卷全身!袖口冰冷湿透的水提醒着他刚才的险境!他不再有丝毫犹豫!
趁着老板在厨房弄出的声响,李承泽猛地转身!没有冲向大门(目标太大),而是扑向炕边那扇破旧的、用木栓插着的后窗!他动作快如闪电,一手死死护住背上的小雨,一手猛地拔开那并不牢固的木栓!
然后抓起桌子上的窝头揣进怀里。
看着那一盏油灯,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吱呀——!”
破旧的木窗被他用肩膀狠狠撞开!
“谁?!”厨房里传来老板惊疑的喝问!
听着外面的动静,立马跑了出来。
看到景象就是,窗户大开着,里面的兄妹二人,早己经不见踪迹。
只剩下打翻的油灯,和燃烧的火焰。
李承泽哪里还顾得上回答:背着妹妹,从那狭窄的窗口猛地窜了出去!冰冷的夜风瞬间灌满口鼻!
“站住!小兔崽子!”身后传来老板气急败坏的怒吼和急促的脚步声!却又无法追赶,只能回去救火。
李承泽落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根本不敢回头,辨不清方向,只凭着本能朝着远离灯火、最深的黑暗荒野亡命狂奔!脚下是坑洼的乱石和枯草,每一次落脚都牵扯着肩膀的剧痛和肺部的灼烧感!背上小雨的身体随着奔跑剧烈颠簸,发出痛苦的闷哼。
“哥…跑…”小雨,焦急地吐出两个字。
“抱紧!”李承泽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狂奔!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