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沉重的拖架,李承泽带着妹妹小雨,沿着泥泞的小路,朝着李寡妇警示的方向,艰难跋涉。?墈*书¢屋* \免`废·阅·黩¨那半碗稀粥带来的暖意早己被凛冽的寒风吹散,只留下胃里更清晰的空虚和肩膀上伤口持续不断的钝痛。李寡妇那句“快走”如同冰冷的咒语,萦绕在耳边,让他不敢在任何地方停留。
又走了大半日,日头偏西时,前方出现了一片规模更大的聚集地——一个依托着废弃驿站和几间相对完好土坯房形成的、混乱不堪的流民营地。这里被称为“李家集”,据说是附近唯一还勉强维持着一点点秩序和人烟的地方。比起之前的死镇,这里确实“热闹”得多。破败的窝棚密密麻麻,如同附骨之疽般挤在驿站废墟和土房周围。空气中混杂着汗臭、尿臊、劣质柴火的烟味、以及各种食物(如果那些东西能称之为食物)混杂的怪异气味。人声嘈杂,哭喊、叫骂、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间或夹杂着几声虚弱的咳嗽。
虽然依旧是绝望的底色,但至少,这里有活人的气息在流动。一些面黄肌瘦的流民在窝棚间穿梭,用捡来的破烂或仅存的一点东西交换着赖以活命的食物。几个穿着破烂号衣、像是乡勇的人懒洋洋地守在营地入口,象征性地盘查着进入的人,眼神里更多的是麻木和厌烦。
李承泽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丝。至少,这里人多,或许能找到一点吃的?或者一个相对避风的角落,让小雨歇一歇?她的高烧虽然因那半碗粥稍有缓解,但断腿的伤口在持续跋涉和污浊环境下,恶化的趋势无法阻挡,恶臭更加浓烈。
他拖着拖架,随着零星进入营地的人流,通过了那形同虚设的盘查。刚一进入营地,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绝望、汗臭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浑浊热气**扑面而来,让他呼吸一窒。营地里的景象比外面看到的更加混乱和拥挤,污水横流,垃圾遍地。许多流民蜷缩在窝棚里,眼神空洞,不时爆发出剧烈的咳嗽。
李承泽小心翼翼地寻找着落脚点。最终,在营地最外围,靠近一片倒塌马厩的背风处,找到了一小块相对干燥的空地。这里远离中心人群,虽然破败,但胜在清静一些。他将拖架放下,把小雨抱到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上,用破布尽量垫好。小雨昏睡着,小脸依旧灰败,呼吸滚烫而急促。
他不敢离开小雨太久,强忍着饥饿和疲惫,在附近转了转。*卡,卡-暁!税,徃_ ,唔/错?内¢容`营地里有几个简陋的“交易点”,摆着一些发霉的豆饼、干瘪的野菜根、甚至还有小撮盐巴,价格高得离谱,要用银钱或值钱的衣物去换。李承泽摸了摸腰间那几块冰冷的银块,犹豫再三,还是用一小块碎银,从一个眼神狡黠的老头手里,换了一小把最劣质的粗盐和两块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饼子。
回到落脚点,他用破瓦罐接了半罐浑浊的泥水,用粗盐搓洗了小雨伤口周围溃烂流脓的皮肤(虽然知道作用微乎其微,但至少能稍微清洁)。又费力地嚼碎了一块硬饼子,混合着一点泥水,小心翼翼地喂给昏沉的小雨。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靠着冰冷的断墙坐下,啃着另一块硬饼子,冰冷粗糙的饼渣刮得喉咙生疼。
就在这时,营地入口处传来一阵异常的骚动!
“让开!都让开!”
“李婶子!李婶子你怎么了?!”
“天爷!快来人看看啊!”
李承泽循声望去,心脏猛地一沉!
只见营地入口处,几个流民正惊慌失措地抬着一个人!被抬着的,赫然是昨天在小镇边缘施粥的——**李寡妇**!
她脸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发紫,双眼紧闭,身体在担架上(其实就是几根破木棍绑着块破门板)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呻吟!更让李承泽瞳孔骤缩的是,李寡妇**裸露在外的脖颈和手臂上,此刻竟浮现出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紫黑色斑块!** 那些斑块如同泼洒的墨汁,在苍白枯瘦的皮肤上蔓延,边缘模糊,透着一种死气沉沉的诡异光泽!
**“黑斑!是黑斑瘟!!”**
李承泽突然想起,前世老人们常说的,大灾过后,必是大疫....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恐到变调的尖叫!如同在滚油中泼进了一瓢冷水,整个营地瞬间炸开了锅!
“瘟神来了!瘟神来了啊!”
“快跑!离她远点!”
“天杀的!谁把她抬进来的!想害死大家吗?!”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瞬间在拥挤的营地中蔓延!刚才还麻木拥挤的人群,此刻像受惊的羊群,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