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小雨发起低烧,断腿处红肿发热。李承泽急得团团转,却束手无策。
"娘...娘..."小雨在梦中呓语。
李承泽想起前世看过的草药知识,在附近找到几株蒲公英,嚼碎后敷在小雨腿上。不知道是草药起了作用,还是发烧自然退了,天亮时小雨的体温总算降了下来。
"哥,我梦见娘了。"小雨虚弱地说,"她说我们一定能走到南边..."
李承泽摸摸她的头,没说话。他其实己经迷失了方向,所谓的"南边"只是流民间虚无缥缈的传言。但有个目标总比漫无目的强。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靠挖野菜、剥树皮维生,连石头缝里面的小草也不放过。
就在我眼前发黑,看东西都重了影的时候,路边一个微微拱起的小土包撞进了眼里。那土包颜色深些,顶上有几个针尖大的小孔。
蚂蚁包!
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
有吃的了,小雨!有吃的了!
我随意在里边捡了一根木棒。顾不上许多,抡起来就朝那土包狠命捅下去。“噗”一声闷响,土壳裂开了缝。几下,一个拳头大的窟窿露了出来。
窟窿里面,密密麻麻!白花花、米粒大小的东西挤在一起,裹着些草屑碎土,还在微微地蠕动。是蚂蚁卵!旁边还有数不清的黑蚂蚁,像炸了锅的油星子,疯了似的西下乱窜,有的顺着裂缝就爬上了我的裤腿。
“哥!”小雨在我身后惊叫一声,声音里全是害怕。
“别怕!”我头也没回,一只手伸进去就掏。那些滑溜溜、冰凉凉的卵粒混着惊慌失措的活蚂蚁,哗啦啦地落进手里,发出细碎的“沙沙”声。蚂蚁爬得飞快,很快就爬上了我的手背,细小的脚爪刮过皮肤,又麻又痒。
饿疯了的人哪还顾得上这些。刚抓了一把白卵,还混杂着不少黑点般乱爬的工蚁,我就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大把,看也没看,猛地塞进了嘴里。
一股浓烈的、带着土腥和强烈酸腐的味道瞬间在嘴里炸开!那些活着的蚂蚁受了惊,在我紧闭的牙关和滚烫的舌头上疯狂逃窜。细小的腿脚刮擦着柔嫩的口腔壁,又麻又刺,像无数根烧红的针尖在扎。
我闭紧眼,腮帮子绷得死紧,凭着最后一点狠劲,用牙齿胡乱地碾磨。能听到细微的“噗叽”声,是蚂蚁甲壳被咬碎的脆响,接着便是满口更加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酸涩汁液。
“呕……”我强忍着翻江倒海的恶心,硬是把那一团蠕动和破碎的东西混着酸水咽了下去。喉咙里火辣辣的疼,像被砂纸磨过。
一个白点格外显眼——比别的卵大出好几圈,足足有拇指大小,身子臃肿笨拙,在一堆忙乱逃窜的工蚁中间,它挪动得异常缓慢,显得格外笨重。
蚁后!
我伸出两根颤抖得不像话的手指,忍着几只工蚁疯狂撕咬的刺痛,小心翼翼地把那笨拙挪动的蚁后捏了出来。它在我指尖徒劳地扭动着肥硕的身躯,几根细腿徒劳地划拉着空气。
“给!这个好,补身子!”我把那东西递到小雨嘴边。她的小脸瘦得只剩下一双眼睛,此刻那双眼睛里满是惊恐和犹豫,看看我手指上还在挣扎的蚁后,又看看我。
“哥……”她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张嘴!”我近乎粗暴地命令,不容置疑。那点残存的力气,全用在这句话上了。
小满哆嗦了一下,终于张开了干裂的小嘴。我把那扭动的蚁后塞了进去。她立刻紧紧闭上嘴,腮帮子鼓了起来,眼睛死死闭着。
我看见她瘦小的喉管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接着腮帮子开始缓慢地、一下下地咀嚼起来。她嚼得很慢,很用力,眉头紧紧锁着,小小的身体似乎都随着咀嚼的动作微微发颤。突然,她咀嚼的动作猛地顿住了,眼睛倏地睁开,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首勾勾地望着我。
“哥?”她含糊地叫了一声,声音闷在嘴里,带着奇异的腔调,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怪事,“甜的?”
第二天早晨,李承泽醒来。他刚睁开眼,看到小雨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在画什么?"他轻声问。
小雨吓了一跳,随即露出笑容:"哥你醒了!我在画娘教我的字。"她指着地上的痕迹,"这是'人'字,这是'口'字..."
李承泽眼眶发热。在兵荒马乱的前几年母亲娘家还算富裕,母亲习的几年私塾,认得些许文字。
"娘还教你什么了?"
小雨想了想:"娘说,人饿极了会变成鬼,但我们要记住自己是人..."她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