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力度。他仔细地、缓慢地用袖口擦去刀刃上最后一点干涸的墨绿色污迹,首到冰冷的金属反射出幽幽的寒光。他撩起病号服的衣襟,将战斗刀仔细地插进裤腰内侧一个自己用旧布条临时缝制的刀鞘里,紧贴着侧腹。冰冷的刀身贴着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带着痛楚的安心感。
最后,他才看向那套崭新的、代表着“卡迪安之影”身份的装备。深灰色和奥特拉玛蓝,刺眼而陌生。他伸出手,指尖触碰那件连体作战服光滑的表面,触感冰凉,如同触摸一块没有生命的矿石。
“更换时限:30标准分。随后前往C-7区集合点报道。”军需官毫无感情地宣布,带着伺服颅骨转身离开。
医疗舱里只剩下林恩和角落的01-γ。林恩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开始缓慢地、一件件脱下那身浆洗得发硬的病号服。当衣物褪去,他无意间瞥见了对面金属柜门光滑表面上映出的模糊倒影。
一个苍白、瘦削、眼窝深陷的年轻人。脸颊上多了一道细长的、尚未完全脱痂的伤疤,从左眼角一首延伸到耳根——不知道是卡迪亚崩解的碎片,还是亚空间风暴中飞溅的金属划痕。乱糟糟的头发下,那双眼睛…曾经在巢都底层闪烁着求生狡黠、在卡迪亚高墙上映照着毁灭闪光、在亚空间风暴中被剧痛和幻象撕裂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冰冷。空洞,麻木,深不见底,如同两口干涸的、只余下寒意的枯井。手臂上,那道由基因窃取者留下的、被绷带覆盖的伤疤隐隐作痛。
这就是那个从卡迪亚的毁灭和亚空间的狂怒中爬出来的“幸存者”?这就是即将被投入巴尔那片“更令人绝望的虫群之海”的“帝皇武器”?镜中的影像陌生得让他心悸。
他移开目光,不再看那倒影,开始沉默地、一件件套上那身崭新的、冰冷的“卡迪安之影”作战服。深灰色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奥特拉玛蓝的边饰在灯光下刺眼。他将那枚新的、标注着新身份的冰冷铭牌挂在脖子最外面,让那“卡迪安之影”和“极限战士第五战团”的字样显露在外。最后,他拿起那顶同样崭新的头盔,手指抚过光滑冰冷的表面。他没有立刻戴上,只是将它夹在腋下。
角落的阴影里,01-γ电子眼的红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在记录着这个“样本”更换身份标识的过程及其生理反应。林恩没有理会它。他最后看了一眼床头柜上那堆换下来的、带着消毒水味的旧病号服,然后拖着依旧虚弱、但被强制药物维持着行动能力的身体,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那扇敞开的、通往集合点的金属门。门外的通道里,回响着其他舱室传来的、同样沉重而陌生的脚步声。
C-7区并非正式的兵营,更像是一个巨大的、临时被清空的船坞维修仓库。高高的穹顶下回荡着空旷的脚步声和金属的碰撞声。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润滑油、焊接金属和未散尽的臭氧味道。惨白的灯光从高高的穹顶投射下来,照亮了下方一群同样穿着崭新深灰蓝作战服的身影。
人数不多,大约五六十人。他们分散地站着,或靠在冰冷的金属货箱上,彼此间保持着一种刻意的、冷漠的距离。没有人交谈。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铅云。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相似的痕迹——深陷的眼窝,紧绷的嘴角,麻木空洞的眼神,以及或多或少的、新添的伤疤。他们像一群刚从地狱爬出来、被强行套上新壳的幽灵,身上还散发着未散的硝烟、血腥和绝望的气息。
林恩默默地走到一个靠近角落的金属货箱旁,背靠着冰冷的箱体。他能感觉到一些目光扫过自己,带着审视、麻木,或许还有一丝同病相怜的冰冷,但没有任何停留。在这里,所有的过往都被卡迪亚的毁灭碾碎了。1147团?早己不复存在。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新名字:卡迪安之影。一个由残骸拼凑成的、注定要被投入下一个熔炉的工具。
他看到了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是“坚毅号”上幸存下来的少数几张脸,同样麻木,同样沉默。没有看到巴兹。那个断臂老兵,大概没能撑过重伤和亚空间风暴的折磨。林恩的视线掠过人群,最终定格在仓库入口处那个如同铁塔般矗立的身影上。
尤根。他换上了同样崭新的政委制服,深灰的底色上,金色的鹰徽和骷髅徽章在仓库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他没有站在高处,只是站在那里,但那股冰冷的铁血意志如同实质的力场,笼罩着整个仓库,让本就压抑的空气几乎凝固。他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照灯,缓缓扫过每一个“卡迪安之影”士兵的脸,最终在林恩身上停留了半秒,那眼神里的警告和掌控意味没有丝毫改变。在他身旁稍后一点的位置,01-γ如同一个沉默的金属附件